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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长吏的职权很宽泛,但不包括军队。
辛子将军队的权力给了辛克,一个跟她出了五服的公族庶子,自然,辛克获得的权力也不是全部。
辛子设立的是双长官制,除了军将,还生造了一个和军将平起平坐的军丞职位。
军队最忌令出多门,因而虽然地位上平起平坐,但军将和军丞的职司并不同,前者负责练兵和指挥作战,军丞负责后勤和徙卒的思想和士气工作,除此之外,军将无令不得私自调动超过两两的兵力,军丞除非军将战死了或找不到人以至于群龙无首这类情况,否则不能调动指挥徙卒。只是辛子不在,很多事就得军队自己灵活机变,不得不放权,却也规定任何军政都得军将军丞同时通过才能执行。
除了这种相互监督和制衡的双首脑制,辛子又设了下替上的军规。
战争中,军将战死,军丞暂代军将职位,军丞死了,由下一级军官依次顶上,下一级军官死光了,由下下一级军官顶上....一言以蔽之,除非全军死光了,不然这支军队能一直打下去。
虞在辛子设立这些规定时便深刻意识到了这样训练出来的军队会有多恐怖,而她也相信辛子真能练出这样的军队来。
古往今来,徙卒都是打顺风仗,一旦逆风,别说徙卒了,便是士都极可能跑得比兔子还快。
毕竟,贵族所统率的军队都是自己封地里养的,这已经不是令出多门的问题了,而是军队所有权所属太多的问题。
打顺风仗没问题,打逆风仗,谁都会心疼自己的家底。
辛子的这支军队却不同于过去的国师,这是一只从头到尾都只属于国君一个人的军队,这支军队的徙卒也都是因国君而活下来的氓庶。
虽然不掌军权,不设军队事物,但虞和军队之间也不是完全没联系,军队是烧钱的存在,而按着辛子的高强度练兵,并且每个徙卒每个季度都有俸禄领,军官的俸禄还逐级递增,官职越高,俸禄越多,莫说平日里的开销,便是俸禄每回都是几座大山。
这些钱军丞全都要来虞这里领,而虞从夷彭和不言卫那里拿钱。
封地所有税赋贡助都让免了,包括关津之税,哪怕封地里商贾往来众多,虞却始终只能看着而不能征税。
收关税者,杀之无罪。
辛子非常周到的考虑了底下人阳奉阴违的可能。
杀之无罪,为了一点把命给丢了多不划算,尤其是死了都是白死,人家杀你不仅不用偿命,搞不好还有奖励。
虞没有谋私利的想法,纯粹是让水利工程、道路工程以及难民安置三项大工程给逼的,处处都要钱。
夷彭每回带回来的钱粮都不少,但他自己都还在铺开生意,时不时要找不言卫要钱,因而这会儿反哺给虞的钱粮着实很有限。
虞的财政来源主要靠不言卫,而不言卫的来钱方式....虞不想提,想想都让她三观崩殂。
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如何根本不重要。
道德?
那是什么?
能吃吗?
回想一下几年前那个容貌矜贵的稚童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吐出的话语,虞便深以为,毕方台的水土着实养人。
水土不够养人,如何能养出这么一奇葩来?
诚然,列国宫城的水土都很养人,不懂阴谋诡计的氏族早就在近三百年的时光里人工绝种了,但辛子这样的....氏族再人工优胜劣汰个三百年都不可能人工培养出来,因而虞只能归咎于毕方台的水土养人,以及辛襄子会生。
辛子之父的辛襄子也不是多循规蹈矩的,毒杀亲姐上位,在位期间手段酷烈,也将贵族们打压得厉害,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辛国才没出现别的国家那般国君被贵族给架空的情况。
只是,辛襄子一死,幼主上位,贵族自然也看到了希望。
奈何辛子不愧是辛襄子的亲骨肉,比她老子还强硬。
仲夏之乱,都城血流成河,忠于辛子的直属分封士被斩杀殆尽,国人死伤近万,辛子自己也被逐。
归乡倒是藉此机会成功上台了,但....处境连刚继位那两年的辛子还不如。
辛子那会儿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瓶摆设,至少没什么危险,而归乡....虞觉得他快疯了,也可能已经疯了。
也不知辛子走的时候对归乡做了什么。
归乡不知从哪弄了具稚童尸体说是辛子,然后要给辛子办后事,白事完了他就可以去掉代字,成为真正的国君。
虞不好说这招高不高明,如果是寻常稚童,这招自然是高明的,哪怕是一国之君,就算还活着,也活不了多久了,但那是辛子,虞直觉这招没用,那具尸体上没有辛子的谷璧和印玺,更没有辛子从不离身的羊角手串。
那串羊角手串,虞相信,辛子便是死都会带着下葬。
谷璧和印玺能丢,没有信物别人说自己是假的,对于辛子而言非常好解决,屠掉所有说她是赝品的人全族自然就解决了。但羊角手串是不一样的,而那具因为死得时间太久已经腐烂的尸体手腕上并没有那串手串。
莫说虞,便是和辛子没什么关系的人都很难相信那是辛子,但此时归乡势大,哪怕归乡指着马说那是鹿他们也会表示赞同。
只是,贵族们的驯服并不能让归乡满意,哪怕是忙着准备辛子的葬礼和紧随葬礼的继位大典也不能阻止他大肆铲除异己。
不少贵族都让杀得觉得辛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辛子不就是活烹了几个贵族全家吗?被活烹的贵族加起来都没超过三百人。
虽然没被活烹,但死得也够惨的数以百计的氓庶?
那不是人,不算的。
多大点事,当初怎么就想不开把她给赶走了呢?
归乡杀得氓庶少,但杀得贵族多呀,且还是灭门绝户的杀——和辛子简直不是一家人不出一家门,叔侄俩都对灭人满门这种事爱得深沉,叔叔比侄女好点的是叔叔都是砍了脑袋就完事而非像侄女那样一定要丢进镬鼎里烹熟。
也因为感觉国都的仿佛一壶即将烧沸的水,在国师扩军的日子虞决定去瞅瞅,求个心安,求个踏实,顺便去办点事。
虽然自身打小就习武,但仲夏之乱已经充分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习武再有成,也怕人海战术。
辛克批准了虞的请求,军队的花销还得从虞的手里领,这么一点小事给个面子也无妨,顺便也可以让虞看看自己练兵的成效,让明白军队的每一分钱都花得值,以后军丞去要钱粮物资时也能容易些。
辛克批准的日子正好是月比之日,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穿着皮甲手执木制武器的徙卒们在校场站了二十五个方阵,一声令下,纷纷整齐有序的向校场中间冲去,然后就是一场六百多人的大混战。
虞坐在军将军丞等高级将领所在观赏台往下望,很轻松的将整个校场的局势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