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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有四季,四季中最适宜田猎的便是秋冬两季,尤以暮秋与孟冬两个月最佳。
暮秋时是动物囤积脂肪的最后一个月,有前两个月的积累,这会儿的动物都很肥美,皮毛也是最好的时候。
孟冬则是因为经过一整个秋季的脂肪囤积,动物们已经开始冬眠,但还没消耗掉太多的脂肪,因而也是很好的狩猎时节。
两个时间段相比较,自然是秋季最适宜,孟冬的时候天太冷,能在有地龙的温暖宫室里窝着,没人乐意出门。
穷桑槲在秋祭之后便呼朋唤友到了自己的行宫里。
穷桑氏乃九王族之一,地位尊贵古老,又财大气粗,不仅在湟水盆地有行宫,还有一大片做为私人围场的林子。
须知帝都贵族云集,但能够在湟水盆地拥有一大片林子做为私人围场的氏族着实不多,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姓氏。
帝都经过半年围场的灾难后出现了大量的难民,治安环境跌到谷底。莫说本就鱼龙混杂的西郭,哪怕是东郭这种地方,运气差点都能碰上抢劫,运气好点的话也就是被劫财,运气差点的话,财没了,命也没了,更差点的话,财没了,尸体也成了别人食案上香喷喷的肉粥。
这种情况下宫墙内的还好,有宫墙相隔,往来皆君子,不会做出杀人劫财这等卑劣之事,但宫墙却是很无奈了。很多贵族都不太喜欢居住环境的变化,纷纷上书要求扩建宫墙,将位于东郭的那部分宫城区也给保护起来。
毫无悬念的被王给拒绝了,没钱,想扩建宫墙,可以,自己掏钱。
修城墙不是一般的花钱,傻子才愿意陶这个钱,纷纷住到了自己在帝都外的行宫。
行宫是各个氏族在帝都准备的最后堡垒,营建得比帝都内的宅邸还要用心,城墙高耸,仓库的粮食多到发霉,绝对安全。
穷桑槲一年十二个月至少七个月是呆在穷桑氏在湟水的行宫。
每日也不干别的,呼朋唤友,结伴入山游猎。
湟水位于昆吾山脉中,周围群山绵延起伏,山高林密,野生动物相当丰富。
直至暮秋时节,野味吃得发腻,加之帝国以孟冬为岁首,暮秋为岁末,暮秋乃最后一个月,除夜不足一个月。
除夜祭虽不如冬祭地位重要,却也是一个重要的节日,容不得疏忽,得好好准备祭祀。
做为九王族之一,也是世袭兖州牧的氏族,穷桑氏在帝都内的府邸宫室林立,僮仆过千,紧挨着宫墙。
周遭的许多府邸都被穷桑府给吞并了,若非盗趾之乱带来的半年围城,穷桑槲原是想将旁边的府邸也给吃下的,但盗趾之乱来了,他的很多门客都死了,住房问题也就不紧张了,便暂时作罢。
自行宫归来时听闻旁边府邸有人入住了,随口问了下是哪位王子入住。
做为九王族的王子,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与他为邻的。
家丞立刻报上了新邻居的情报。
不是王子,但比王子更尊贵,是帝子,少昊部的帝子。
值得一提的是其母是巫咸殿的太昊祭巫,不过前日离开了,走之前拜访了这条街上的每一户表明了下自己的姓氏,以及她和少昊君离的关系。
本来打算沐浴熏香换件衣服便歇下的穷桑槲立刻改了主意,带着游猎归来的宾客奴仆去拜访新邻居。
新邻居的府邸....穷桑槲进门第一反应便是走错门了。
大门根本没锁,只是挂了一串铃铛,门一推便听得青铜铃铛直响,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进门之后完全没感觉到人气,院子里堆满了落叶,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住。
的确有人住,不过暂时只有一个人罢了。
穷桑槲颇为诧异,少昊部纵然衰落了也终究统治着沃西之地,不至于穷到连维持一个帝子最基本的生活都做不到吧?
穷桑槲诧异的带人寻起了君离。
若这是一座繁华充满人气的府邸倒也罢了,随便抓个人就能问,但一座至少能容纳三五百人生活的宅邸里只住了一个人,寻起来颇有难度。所幸穷桑槲手底下别的不多,唯独人多,堵住前后门,几十个人散出去,很快就寻到了君离。
寻到的时候有点迟,君离已经翻墙跑了。
兖州街说是街,实为街区,面积极广,毕竟,兖州的国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条街根本容不下。
就这还是多年战争后的结果,原本更多的,打了几百年才只剩下这些。
白帝当年几乎将所有国族都给重新划分了,根本不存在什么面积辽阔的大国,尤以冀州为甚,因为人口稠密,被切割得最为细碎,保障了没有一个诸侯能威胁到帝都。
人族诸侯到现在都还没爆发超级大战的也有这方面的缘故,白帝将诸侯切割得太细碎了,哪怕是过去王权最式微的时候诸侯也打不起大战,且因为元洲不止人族一个种族,提醒着人族这片舞台上不是人族的独角戏,而是多种族的大戏,故而不论王权如何式微,都始终是人族法理上的共主,没人敢对这个名义上的共主太过分。
某种意义上,从质子街区完全可以看出白帝崩后人族两千年的变化。
小鱼互吃,养出了大鱼,大鱼再吃小鱼,国力不断增加,帝国内部诸侯的战争规模也越来越大。
只是,帝国太辽阔了,哪怕是经过两千年的吞并,帝国的诸侯仍旧数不尽。
光兖州街便宫室绵延不绝,若钻入别的街,只要对方藏得好,想找人就真的如同海底捞针了。
虽然帝都有很多人希望少昊部的帝子有个三长两短,给王一点教训,提醒他别太过分,但也有不少人希望君离平安无事,不至于让王没面子。
找起来的难度必定甚于大海捞针。
穷桑槲也意识到了这点,顿时恼了。
他想教训什么人,就一定要教训好,否则他面子往哪搁?尤其是那个人是少昊部的帝子时。
干脆发动自己能喊得动的人一起找。
君离的特征太明显了。
在人族生下残疾婴孩都会溺死或是弃于荒野的,反正不会养,即便是贵族,虽然不是养不起,但残疾婴孩在人族的观念里实乃不祥,顺手扼杀也是很正常的事。
整个帝国,先天残疾的人甚为稀少,连总人口九牛一毛的比例都没有。
换言之,整个兖州街,甚至整个质子街,就君离一个瞎子。
人海里找个健全人很难,但寻个先天盲者却是不难。
理论上不难,实际上穷桑槲悬赏之下寻了三天才寻到一点踪迹。
君离到底是个大活人,也需要吃喝,这才让人察觉了一点踪迹。
穷桑槲火速带人寻了去。
君离藏的地方位于兖州街和沃州街临近的地方,也是最荒芜的地方,住的都是末流小国或没什么身份地位的质子,街道路面甚至都不是青砖,而是夯土路面。
一家一家的搜了过去,最后搜到了一家至少十几年没人住的宅院前。
“为何不进去?”穷桑槲不悦。
有人提醒道:“可这是辛子的府邸。”
穷桑槲一时沉默。
辛这个氏自然不止一支,帝国如此漫长的岁月,哪怕是同样写的氏也有着不同的起源,但兖州街的辛子只代表一个人——
辛筝。
辛国前不久被驱逐的国君,以及穷桑氏下一任君夫人,有一定概率是穷桑槲日后的妻子。
穷桑伯与辛筝之间曾定盟,一个在所有人都看来都不可理喻的盟约。
穷桑伯给辛筝三十万粟,辛筝与穷桑国联姻,长大后嫁入穷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