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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地白草折,狐虽生于北方,却不曾见过如此景像,她见到的素来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悲凉之景。
一场雪最大的时候能下几天几夜,即便是龙伯人的大帐也很容易被压垮。
一阵风吹来,雪都被吹上天空,仿佛又下了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雪里偶尔还可能掺着血肉——动物被风吹上天是很寻常的事,上天容易,落地却难。
狐在带着族人冬狩归来时得知太昊氏派了一支使团来见自己时是懵的。几乎是下意识的重新判断了下如今的月份与气候。
元洲有很多智慧物种,虽然不少智慧物种为了方便,都发明了新的历法,但所有的历法都是以星历为基础。
为了方便而发明的历法,撑死用个千百年就得换了,但星历却是不存在这种问题。
夜空的星辰并非一成不变,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而这种变化以三万多年为一轮,星历便是基于此而出现的,星相师根据星历完全能推演出未来一万年以及过去一万年里的星空是什么模样。
说是历法,倒不如说是一部天文巨著,也是各族所有星相师都必学的东西。
古早的时候曾有人觉得星历太扯淡了,怎么可能有如此夸张的历法,但寻找了大量的古代星图记录....完美吻合。
这也引起了各族对星历创造者的诧异,元洲的智慧物种不存在有这能耐的,但星历的存在又证明者过去确实有人有这能耐。
星历以孟冬为岁首,暮秋为岁末,象征神祇于荒芜死寂中醒来。
根据星历,如今是四月,在南方,如今是孟春了,但在北方,仍旧是冬季,天空时不时还会落点雪。
再考虑一下太昊国都金乌城与龙伯都城雪城的距离,这支使团怎么也得去岁出发,至少一整个冬季都在路上。
冬季是万物沉寂的季节,即便是为逐利而不要命的商贾也很少会在这个季节出远门。
狐有点怀疑自己的族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那其实是马贼吧,只有不事生产的马贼才可能在这个季节活跃——不活跃就没吃的。
狐的弟弟葎表示,没搞错,这支使团有点特别,使团的正使是画旬。
狐瞬懂。
正常人的确不会在冬季出远门,但不包括画旬。
龙伯没少在冬季向南方的邻居打秋风,画旬做为西荒名将,近几十年都负责着太昊氏的北方战线,没少在冬季和龙伯切磋,冬季的严寒对于画旬及其麾下的墨云骑并不难。
画旬过去因为冬季闲得无聊跑到北方来打秋风回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是,出使?
确定没听错?是出使而非打秋风?
葎一脸一言难尽。
的确是出使,不仅是使者,还是来讨论和亲的使者。
闻言便是狐也露出了错愕之色。“和亲?跟我们?”
葎点头。
狐默了。
虽然元洲的智慧物种从有史以来至今狗脑子都给打出来了,但林子大了什么奇葩都有,如此漫长的历史中,智慧物种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智慧物种种类繁多,但似乎只要是智慧物种就可以混血,只是孕育后代的概率会比同类之间低很多。
龙伯与人族,自然也是可以孕育后代的,仅限于女龙伯与男性人族。
原因无它,双方体型差距太大。
龙伯的平均身高在一丈,而人族....平均身高不足五尺,贵族阶层虽然普遍高一截,但和龙伯仍旧没得比。
虽如此,但龙伯族的外形并不会给人粗蛮之感,不论男女,龙伯的外形都极为匀称健美,除了海里以鳞片光亮为美的龙族与鲛人,陆地上不论哪个种族欣赏龙伯都会称赞龙伯一族外形的健美——并非花架子般只有好看的健美,而是真正强大的健美。
大抵也是因此,哪怕龙伯与陆地各个族群的身高差距甚大,元洲各地仍旧存在着少量的龙伯混血。
只是,元洲的混血种中,龙伯混血的数量相当之稀少,足以证明大部分人的口味还是很正常的。
诚然,联姻才不会管当事人的口味如何,妙龄少女搭配白发老叟,俊美少年搭配白发老妪并不少见,但那是人族。
羽族是婚姻观念太过神圣导致遍地终身未婚者,整个族群都是靠情人繁衍后代延续族群,龙伯比羽族更上一层楼,龙伯族不存在婚姻这种概念。
龙伯族的社会是典型的母系氏族社会。
女子看上哪个男子,只要对方不拒绝,那就可以发生点什么,孕育后代。
生下的子嗣是女方家族的,由女子同她的兄弟姐妹们一同抚养,孩子的生父可以来探望,但只能做为孩子的年长友人而存在,不能干涉孩子的人生。
即便孩子的生父对孩子不闻不问也是社会认可的,因为生父对自己的孩子本就没有任何义务,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人族也曾是这种社会,比较有名的例子是炎帝与青帝,前者生而知母不知父,后者,她名义上的老子恨不得弄死她,但立继承人时却仍立了青帝,母系社会里,女子的后代才是家族的合法成员,青帝时虽然有所变化,男性和家族外的女子的后代也有了继承权,但天然比青帝这种生父不详的孩子低一等。
不过随着文明的发展,进入全面农耕时代,体力方面的优势让男性的地位提升,对女性的权力掠夺也愈发严重。
曾有别的种族推测人族照这个趋势,男性把女性变成性别奴隶是迟早的事,觉得无法理解,同类之间有必要搞得跟血海深仇似的吗?
不过这种推测最终落空。
男性野心暴涨,想彻底碾压统治女性的思想萌发时遇到了白帝。
白帝是一位千古明君,是帝国百余位人王中唯四被追尊为帝君的人王,但这位帝君初继位时身上一大堆麻烦,其中最大的麻烦就是她的血统,攻讦其血统觉得她不配为人王的人一抓一大把。
或许刚开始时白帝还有点耐心,尽量腾出精力去解决自己的血统给自己带来的攻讦,不过发生自己越解释,人们叫嚣得越厉害,她大抵也反应过来了,别人根本不在意王座之上的是否纯血人族,只是想以此扳倒她而已,哪怕她是纯血人族,也不过是换个攻讦方向的事。
青史之上每一个字眼里透出的浓郁血腥味无声的诉说着白帝反应过来自己的辩解多么废话后的历史。
男权思想萌生,反倒是给了白帝一个搞定诸侯的机会。
人族的诸侯有男有女,男权思想实打实的威胁着女性诸侯的权力。
即便是因为自身性别而能占到便宜而支持的男性诸侯们,他们不可能保证自己的长嗣是男性,更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嗣全都是男性。
对权力的渴望是王侯子弟与生俱来的本能。
当察觉到男权思想的威胁,男性诸侯们的女儿与孙女们会怎么想?
父亲与江山孰更重?
《大荒纪年》用十分言简意赅却生动的语言描绘了那段历史:短短十年内,帝国之内,宫廷政变超过两百起,大量男性诸侯与贵族被屠杀。
即便是男性诸侯与贵族们自己也不全是支持这种思想的,他们没法保证自己一定生得出儿子,到时岂非要江山家业拱手他人?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业,却要因为没有儿子而被别人名正言顺的拿走....老子辛苦一辈子图什么?
对于那些膝下只有女儿或是儿子不成器女儿出色的诸侯贵族而言,哪怕男权思想支持的是自己的利益,他们也无法认同。
前者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不能继承自己的江山,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惦记孤的江山,先夷三族再谈别的;后者则是脑子正常,把一个没有足够能力的人推上国君之位,倒霉孩子不死于非命简直天理难容。
白帝默许了诸侯与贵族家族内部的血腥屠杀,换来了诸侯与贵族们不再死抓着她的血统问题不放,同时诸侯与贵族们经过了内部的屠杀损失了不少元气,虽有经历过血洗后脱胎换骨更加强盛的,但元气大伤的终究是主流,最终任白帝搓圆揉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