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野兽可是成千上万,又是从高处发起攻击,真的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
辛鹿更加无奈。“但就为了这么一场冬狩造那么多弩,不免浪费。”
造一把弩的成本可以造好几张弓了,当然,弩也有优点,造一把好弓需要几年,造弩就不需要那么久了。
可氓庶连张良弓都买不起,更别提弩了。
兕子哦了声,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有挪窝去和辛归乡抢风头的想法。
辛鹿见此,虽不确定兕子是真的脑子坏掉了所以对什么无所谓还是会演,但还是闲谈了起来,给兕子补充常识,不然真这么下去,他怕哪天兕子自己就因为缺乏常识而把自己给祸害死了。
这年头,士人都骄傲,尤其是没有封地恒产的游士,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傲骨,和主公一言不合就踹了主公属于家常便饭,主公在礼上疏忽了什么导致士人觉得受辱,那反过来干掉主公的游士历史上更是不少。
不仅是和士人相处,便是和贵族相处,礼也很重要,失礼不仅仅意味礼貌问题,还意味着侮辱。
礼代表的是身份,若以对下位者的礼对一位上位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人要不杀了你就跟你姓。
兕子以前是嗣君,生在辛原长在辛原,而辛原唯一比她身份地位高的是辛襄子,父女之间哪怕有所失礼也谈不上仇恨或羞辱,最多训斥几句。可兕子如今是国君了,她若是在礼上对别的国君或是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做得不到位....后果太美,无法想像。
兕子的常识补充没一会便觉得脑仁疼。
这礼法是哪个闲出境界的混蛋制定的?
对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也会因为对方比自己高出多少用不同的礼。
对身份地位比自己低的,仍旧根据低多少而用不同的礼。
不同场合用的礼还是不同。
这礼贯穿着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都包含其中,甚至连死后用多少殉葬品也有规制。
细致得令人发指。
兕子忍不住问辛鹿:“你可曾见过几个完全遵从这些礼的贵族?”
辛鹿沉默以对,以前有没有他不知道,但近两百年肯定越来越少,如今怕不是绝迹了,礼乐崩坏四个字不是说说的。
兕子松了口气。“看来是没有。”没有就好,不然她还真以为稍有点不遵从就得一串麻烦呢。
辛鹿道:“小事与私下里随意些也无妨,但正式场合礼多人不怪。”
兕子点头表示自己懂。“人前人模狗样,人后禽兽不如亦无妨。”
辛鹿:“.....”道理没错,但为何从兕子的嘴里表达出来就让人听着那么别扭呢?
冬狩的路线可以说是将整个辛原都巡狩一遍,初时离国都还不是很远,道路尚可,但离国都越远,道路就越差,到最后根本就是没路了,路况本来就差,如今又是冬季....哪怕兕子是嗣君,是整个冬狩里最受到优待的人也仍吃足了苦头。
兕子最后只能庆幸巡狩是好几支队伍,负责不同的路段,因此自己不用真的将整个辛原都跑一遍。
更庆幸,冬狩只一个月,不然真一个月下来兕子觉得冬季结束时自己也可以躺进棺椁里了。
纵然顿顿食肉,兕子也掉膘掉得飞快。
冬狩最后一场围猎时哪怕原本对围猎没有一点兴趣的兕子也难得高兴的去给人鼓气加油。
早点猎完早点回宫,冷得简直要让人冻死。
兕子这段时间就没少看到那些氓庶中有人冻掉了手指或耳朵鼻子。
最后一场围猎的猎物种类很丰富,毕竟是花了一旬时间才聚集起来的,有羊、狍子、角鹿、马鹿、猞猁、熊、剑齿虎、豨、巨犀、猛犸....草原上能找到的猛兽这里都有,而充沛的猛兽中最多的是狼。
狼并非草原上最凶猛的猛兽,却是最泛滥的猛兽,以至于都单独从兽潮中拎了出来有狼灾之称,狼灾是每年冬季兽潮的主力。
兕子看了眼便觉得眼晕,好多狼。
这得有多少狼?
感觉上万了吧?
而这只是辛原猛兽的一部分,兕子很难想像辛原究竟有多少猛兽。
兕子坐在临时搭的棚子里望着远处的围猎,秀气的眉毛紧皱,总觉得兽潮也不是只有冬狩这一种做法。
正思索着,忽的见一名着甲的贵族策马而来。“大君,大喜。”
兕子回神,见对方想报什么喜讯,随手摆了摆,示意侍从让开。
贵族忙向兕子跑了过来,几乎跑到了兕子身前,距离极近。
兕子随口道:“说吧。”
“禀大君,您....可以死了!”
贵族出手太过猝不及防,剑光闪过时周遭的郎将竟都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兕子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下意识躲了下,虽未躲过,却好歹避开了要害,旋即伸手抓住了刺自己的剑。
贵族的剑是冲着兕子的心脏去的,兕子避过后,剑刺入了肋骨,本很容易卡住,再加上兕子的举动,顿时拔不出来了。
郎将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群起将刺客乱剑刺死。
“太医令,太医令在何处....”
兕子看了眼惊慌失措的郎将们,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非常平静。
在这样的平静下兕子失去了意识。
兕子再醒过来时是在三天后,有些惊讶自己竟还活着,得知党薄、辛鹿亲自轮流守着自己才了然。
有这两位日夜亲自守着,想再来点意外也挺难的。
见兕子醒了,党薄给兕子端了一盏蜜水。“兕子可要进些食?”
兕子看了眼蜜水,抿唇沾了沾唇便摇头拒绝了,没力气,也不想说话。
党薄还是给兕子端了一直温着的粟米粥,昏迷中兕子就没进多少食物,再不吃点东西,不死于伤势也得饿死。
兕子没什么胃口的吃着,顺便听着党薄禀报那名刺客什么情况。
为兄报仇。
兕子茫然,老实说,她继位后杀的人还真不多,拢共也就十几个,但再少她也懒得去记,因此真不知刺客的兄是哪个。
兕子想不起来,党薄却是查出来了。
刺客的兄长尸体现在还在田地里和草人一起挂着呢。
同胞兄长不仅因为一点无聊的原因被杀了,死后还不能安葬,曝尸于野,刺客早就恨死兕子了。
一听田地和草人,兕子也想起来了。“那刺客呢?”
“刺杀国君乃是大罪,醢刑。”党薄回道。
兕子问:“他的家族呢?”
党薄讶异的看着兕子,但还是回道:“已拿下,尚未决定如何处置。”
兕子闻言道:“全杀了,曝尸于市。”
党薄默了片刻,委婉提醒:“他们是公族。”
虽是旁支小宗,但到底和兕子同一个祖宗的族人,且本就是兕子有错在先,如此赶尽杀绝,死了还要羞辱尸体,若这么做了,那暴虐的名声兕子是真的别想摘下来了。
兕子冷冷反问:“姨母的意思是我一个国君的命还没几个公族重要?”
党薄看着兕子冰冷的眸子,终是没再说什么。
兕子继续问:“那日负责我安全的郎将们呢?”
党薄道:“失职令国君陷入危险,自是死罪。”
就是不知道会死得多难看,前任禁卫统领可是全族被兕子给变成了烧烤。
几百人为食材的烧烤,兕子非常成功的吓到了所有人。
兕子抬手揉了揉额头。“他们也没想到一个贵族会刺杀我,怨不得他们,杀了未免过了,都放了罢,回来继续保护我。”
党薄惊讶的瞧了眼兕子,不知兕子是真的仁慈还是旁的原因,但还是答应了。
兕子的性命已无碍,但本来就余毒未清的身体也更下一层楼了。
正好冬狩也结束了,干脆拔营回宫。
贵族和精锐甲士们回国都,徙卒则是回封地。
徙卒们进献了不少野物给兕子,他们的想法很朴实,生病了受伤了,多吃肉好得快,希望兕子早点好起来。
党薄与趟车里不能动的兕子说起时颇为感慨。“那些庶民倒也是知恩。”
冬狩时贵族们进献给兕子的野兽全都进了徙卒们的肚子,以至于兕子都没囤下来多少肉食。
兕子闻言道:“退回去,我不要。”
党薄道:“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兕子何必如此冰冷?”
兕子道:“我不要。”
党薄无奈。“罢了,你高兴就好。”
野物没能还回去,徙卒们死活不要。
兕子最终只能让人给钱,当是从徙卒手里买,若徙卒们不收钱,那她也不要那些野物,丢野地里喂狼。
徙卒只能收下了钱,兕子也收下了野物,不过转头就吩咐全都煮熟了给禁卫们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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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筝过往的番外暂时到此为止。
ps,停更半个月,作者君要缓缓,调整一下状态,一直单机还坚持写了一百多万字,冷得跟北冰洋似的,想想,自己都佩服自己。
调整状态自然不需要半个月,作者打算这段时间把《洛神》给攒点存稿,也就十万字,看看能不能为不朽拉点人气。
本来是想在不朽里多加点感情戏,尤其是虐恋情深的戏码,但作者翻了翻大纲,还是算了,举个例子。
拘缨的那株寻木和还没出场的修在十几万年前是一对爱人,爱彼此爱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但修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报社者,寻木是无启王朝的贵族,后者的种族就在前者的复仇名单上。
寻木察觉到修的真实身份后马上捅了修一刀,可惜修的生命力顽强,没死。而修没死,倒霉的就是寻木了,寻木的族群与文明都灭亡了,而寻木阴差阳错活了下来,并在后来成为了神话生物,与修开始了长达十几万年的相杀史,但神话生物的生命力太变态,这俩尝试了千百种方法愣是谁也弄不死谁。
直到炎帝横空出世,寻木与炎帝合作才得以将修给封印,当然,寻木也没多好,炎帝前脚捅完了修,后脚就反手一刀送盟友。
数千年后这对冤家重新脱困,终于能短暂的坐下来好好说话了,修问寻木有没有后悔当年捅我一刀的事。
寻木反问,你当年能放下仇恨,在和我结婚后好好过日子吗?
修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我当年还没想好就被你捅刀了。
寻木表示,即便历史倒流,我还是会捅那一刀,但会捅得更谨慎也更狠,力求一击毙命。因为用族群的安危来做为我爱情的赌注,赌赢了的确皆大欢喜,但赌输了,我的族群就得灭绝。
瞅瞅自己写的虐恋情深,再瞅瞅别人写的,这风格差异可真大,这对老冤家之间情深是情深,但想弄死对方的冷静理智也是真的,个人感觉,这也谈不上虐。
虐恋情深好歹得有一方觉得自己当年脑子进水,再加上一堆狗血,但这俩纵然人生都已成悲剧,却都不后悔当年深爱过对方,甚至十几万年过去心里也始终为彼此留了一方席位,但都不后悔如今的生死相搏并且都坚定不移且不死心的想继续弄死对方,除非有一方彻底断气,否则这俩弄死对方的心思就一日不会停止,眼泪,完全没有。
作者想了想,算了,还是不改大纲了,改起来太麻爪了,还不如开个新文拉点人气算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