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说想了想,回答:“既是青婧说的,应是有可能做到的。”
农作物越冬而不死,换个人说,鲁说也一定当是发梦,但青婧说,那就不好说了。
在辛原的时候青婧就给辛筝支过招,让牧草的产量翻了一番,粪肥技术以及养殖蜜蜂使得作物多结穗,无一不展示了青婧在生物方面的造诣。
徐清闻言祈祷道:“希望她早点培育出来能够越冬的作物,让天底下的饥馑少些。”
鲁说心说那是做梦。
商阴那边可是充分验证了什么叫农人越勤劳,打的粮食越多,日子就越难熬。
种出来的粮食多了,税赋也会增加的。
氓庶不需要过得幸福,饿不死就行,安安分分的,勤劳吃苦能干,多多生育子嗣提供兵源与劳役。
暂时解决了粮食问题,徐清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办学。
辛筝哪怕不会杀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保险起见,最好在辛筝归来之时献上足够出色的成绩。
从氓庶中挑选聪明伶俐学习进度快的进入常仪学宫,哪怕是进不了,也很努力的教学。
为了激励氓庶刻苦学习,徐清从常仪学宫的生徒的家属中雇人负责学宫的洗衣洒扫做饭等杂物,让他们能有一份收益。
一方面可以避免学生为了家人而将学宫下发的食物偷偷藏起来带回家,自己饿着肚子,饥饿状态下,学习进度真不咋的,家人有了自己的进项,学生也不需要偷藏食物带回家;另一方面,常仪学宫待遇这么好,没被选上的人还不被拼了命的学习以求考进去?
为了每天一碗粥尚且能头悬梁锥刺股,徐清就不信一个可以让全家活命的希望有人能不爆发出更大的潜力。
一时间常仪学宫的生徒入学数量开始激增,花钱如流水,每个教习也每天都累成狗,发展到后来,都有人想劝徐清要不限制一下招生人数。
徐清想也不想的否了,转而让常仪学宫的学生每天抽半天时间去望舒学宫当先生,如此一来,正式的先生教习们就只需要负责常仪学宫的教学,工作量大减,至少不再有猝死之虞。
***
三途慢悠悠的走到学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人山人海,不由抬头看了看已经不再下雪的天,再看了看周围不论是田野还是森林皆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是冬季,没毛病。
冬季时为了节省体力,不论是智慧生物还是野兽不都是能不动就不动吗?尽量猫在家里减少体力消耗,体力消耗得少,饭量也会减小,可以节省不少粮食。
三途随手拉住一个赶着去排队领粥的老叟。
“老丈,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大冷的天出门,身体挨得住?”三途问。
老叟看了看三途,不太能判断三途究竟是贵族还是底层氓庶。
三途身上穿的衣服非丝非麻,而是邪灵的羽毛化成,虽然材料很惊悚,但羽毛化成的衣服,料子看起来却甚为精细。
但这身衣服看上去就很好看的衣服此刻是破破烂烂的,但又不脏,并且邪灵的左臂只有一半,肌肤苍白甚于死人,美丽的脸上只唇上一点朱红。
这应该是一位落难的贵人。
老叟回道:“贵人是外来的吧?”
“是啊,我今天刚到蒲阪。”三途颇为悲伤的回答。“本是来投奔一位同族的,路上遭了盗贼,到了又得知同族全家都已过世,只得来学宫投奔一位友人,不过学宫这是?”
同族这么文绉绉的说法并非氓庶会用的,老叟愈发肯定三途是一位裸落难的贵人。
贵人哪怕一时落难,高贵的血统也会让他们很快就重新起来。
虽然眼前这位似乎格外倒霉了点,但贵人就是贵人。
老叟看三途的神情殷切了起来。“大家都在排队领粥。”
“领粥?有人在施粥?”三途惊讶道。“怎么没打起来?”
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拿出足够所有灾民食用的粮食来施粥,不管何时何地,施粥都不可避免要打起来。
没办法,粥食有限,不抢就没得吃。
哪怕施粥的人比较用心,派了人维护秩序,也不过是让争斗从明转为暗,灾民会用更加隐蔽的方式淘汰竞食嗟来食的人。
“粥很多的,而且抢也没用,必须学会了学宫每天教的字和数算才能领粥。”
三途观察了下,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嘀嘀咕咕的背着什么,勤奋刻苦的精神足以让世间九成九的人汗颜,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
三途:“...真刻苦。”
让祂有点想起多年前那只胖乎乎的卷毛崽了,每天最喜欢干的事不是抱着书简阅读就是拿着工具鼓捣。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卷毛大概会成为一个备受崇敬的圣贤,百年之后能入人族祖庙先贤祠的那种。
“那是自然,若是能考入常仪学宫,全家都能活命,一日两顿,每顿都能吃饱,还能攒下积蓄....”
三途一边听着老叟念叨着的双子学宫的好一边好奇望舒这是打哪认识的奇葩。
赈济搞成这般,委实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
三途一边思忖着一边对老叟:“你说的很详细,我应该回报你。”
老叟闻言不由露出了笑容,笑容尚未完全绽放,皱巴巴的脸上便开始爬上惊恐的神情。
化为邪灵本体将老叟一口吞下,三途重新化为人形,擦了擦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还是没有完全长出来,也不知还得吃多少人补身体才能重新长出来。
三途继续向学宫走去,沿途碰到落单的人都顺口吞了,走到学宫门口时才吃了三个人,学宫周围的人口太密集了,落单的太少。
三途的外形太过凄惨,以至于站在门口时护卫以为她是来乞食的,为三途指了指方向。“领粥的话去那边,若没有住处,可去那边,那里有鸡毛房。”
鸡毛房,顾名思义,地面铺着厚厚鸡毛,墙壁也塞着鸡毛的房间,是徐清想出来的。
味道不好闻,睡着也很扎人,但一俊遮百丑,它暖和,很多灾民都跑到鸡毛房来过冬,不过只有学会了当天教的文字和数算的人才能带着家人住进鸡毛房,并且只能住一天,第二天要是没过就得出来。
护卫问三途细细解说了下规矩。
三途道:“我并非来乞食的,我来寻此地的主人,是望舒让我来的。”
护卫还记得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个青年,也是提到了这个名字,并且祭酒见了他,将三途请到了自己站累了坐下来休息的地方。“稍等,我马上去禀报祭酒。”
三途安静的等待着,没一会护卫便回来了,祭酒要见祂。
徐清见到三途时有一瞬的无言。
冤大头你究竟认识多少古怪的家伙?
上一个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呼吸,皮肤状态更是平滑得不合理,而眼前这位显然更上一层楼,虽然皮肤状态有人的感觉,但同样没有呼吸,脸色苍白如死人,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的邪异之气。
三途取出了一封函书表示要给望舒。
徐清熟练的收下函书。
三途问:“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叫乔的人来过?”
徐清点头。“有一段时间了。”
实际上也没多久,但这段时间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度日如年,再回忆乔,以至于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三途哦了声,没再问什么,告辞了。
徐清转身将三途的书函收进了之前放着乔之函书的箱笼,打算回头冤大头来了一并转交给冤大头。
书函收好便拿着教材继续去上课了。
徐清离开一段时间后三途重新推门而入,随手打开箱笼翻出了乔的书函,拆开取出里头的帛书,不出所料有提到青州大疫的事,将帛书塞进怀里,用另一份帛书代替。
乔的书法一看便是望舒手把手教的,几乎一模一样。
祂虽和乔不熟,但她认识望舒的字迹,组成了祂的亡魂里有一些是孩童,曾是望舒与雪阙的弟子,而望舒的书法一半源自于芕一半源自于雪阙,祂欲模仿很容易。
三途估摸着望舒很难发现问题,哪怕真的发现了也没关系,没有原帛书,谁能知道青州大疫与旭国灭亡时的疫疾有关?遑论猜到乔又跑回青州了。
“别再回青州了。”三途低语。(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