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无情,需慎用。”辛筝回答,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搞这种招,损失太大了。
“我不是问大水的伤害,我是问你们怎么看战争中用此计。”元道。
鯈道:“不论我怎么看,我都没能力解决。”
“我又没问你有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比起思考无能为力的事,我更愿意思考有什么是我力所能及的事。”鯈回答。
战争无下限他是真解决不了,思考也是浪费时间,还很容易思考得脑子越来越偏激,最终发疯。人生多艰,何苦自己还要为难自己。
元听懂了,对望舒道:“你但凡有鯈的三分通透,便不会那么多纠结了。”
【我是凡人,他是圣人,你不能拿圣人的标准要求我一个凡人。】
“行,那我给你找个凡人标准。”元看向时不时撸一把鲲鹏羽毛的辛筝。“兕子你怎么想?”
辛筝道:“暴殄天物。”
元怔了下,没听明白。“此话何意?”
“一个人族从呱呱坠地到长大需要十几年,耗费钱粮何其多,就这么一股脑都给淹死了,太浪费了,他们若是活着,利用得好了,能创造多少财富啊。”辛筝甚为感慨。“不过也能理解,若不在秋收之前淹了凤鸣原,让王师得了凤鸣原的粮食,西荒就该倒霉了。战争又不是请客吃饭,赢才是最重要的,人命是最微不足道的。”
元又问:“所以你觉得这场大水是对的?”
辛筝摇头。“战争没有对错,唯生存尔。”
只有活得无聊出境界了才会思考战争是对还是错。
辛筝解释道:“西荒若败,战火将燃遍西荒,西荒亦将重新被纳入帝国的统治,但一来没人愿意自己的家园被战火蹂/躏,二来因着过去的历史遗留因素,帝国再次统治西荒必定不会怀柔,我要是西荒人,莫说水淹凤鸣原,若无路可走,便是水淹九州,葬送千万人亦是在所不惜的。蒲阪若败,西荒的铁蹄必然踏过九河走廊征战九州,但西荒的人口和文化底蕴都太浅了,尤其是在礼乐方面的差异,这注定西荒需要杀掉九州大部分的人族才能建立起稳定的统治。当然,太阳王若是愿意继续沿用分封制重蹈覆辙那就另当别论,但根据我的了解,她在西荒好像已经将分封制给废得差不多了。”
元笑说:“听你的话,你好像完全没将道德当回事。”
辛筝睁大了眼。“怎么会,我很当回事的,我可是很认真的分析过道德是什么的,没当回事我何至于去思考道德?”
“哦,那你思考出了什么?”
“忠孝仁义信,所谓忠诚,是国君给予臣民利益,臣民给予忠诚,为国君做事,而非捅国君一刀,当然,给不了利益的话,那捅死国君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孝,父母抚养子女是为了自己老了以后子女抚养自己,不过单纯的利益牵扯又不是很牢靠,因为孝道更多的还是依靠子女的自觉性,因而又有父母爱子女,子女也当爱父母的说法,利益再加上感情的绑架无疑会更牢靠。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愿意得到好处不太想付出,发展到如今,都出现了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的扭曲思想。
仁,待人以仁,是因为人不希望被别人伤害,因而待人以仁,以换取别人待自己亦以仁,不过伤害总是比恪守规则容易。
义与信皆是如此,希望自己不被辜负,所以待人以义,希望不被欺骗,所以待人以信。熙熙攘攘,总结的话,道德只是保护自身利益的衍生物。”
元切换了想说话的望舒上线。
这气质变化太明显,辛筝嘴角有一瞬的抽搐。
不管是一体双魂还是精分,这俩位相处得真是甚为友好。
“照你的说法,诸如道德之类的都是因为冰冷的利益,那万事万物还有什么意义?”
辛筝理所当然的道:“万事万物本就毫无意义呀。”
这回答太过出奇,两人一鸟俱是看向辛筝。
鯈道:“我见过不少另类的人,你这种想法的也有,但那些人不是疯狂便是内心一片虚无,充满了消极,在你的身上我并未看到任何消极。”相反,格外的积极。
望舒道:“你是听师姐说的?不对,师姐从来不会考虑万事万物有无意义这种问题。”
辛筝道:“我自己思考出来的。”
你看着一点都不像内心虚无者,望舒与鯈无声的以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辛筝解释道:“万事万物毫无意义,世界的本质是冰冷残酷的。但生存是生命的第一本能,若生存毫无意义,智慧生物很难积极的面对世界的冰冷残酷。我最终思考出一个结论,不是万事万物赋予了人生存的意义,而是人需要生存,所以赋予生存以意义,而生存的意义赋予万事万物以意义,然后去改造这个世界冰冷残酷的本质,让自己能够活下去,活得更好。”
鯈最先听懂。“人需要一个支撑自己在冰冷残酷的世界中活着的意义。”
辛筝点头。“只有活的有意义,人的心才能品尝到快活的滋味。”
望舒沉默无言。
元戳了戳望舒。【你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开。】
【这样的孩子你见过几个?】
【只此一个。】
鯈好奇的问辛筝:“那你快活吗?”
辛筝想了想,回答:“我很快活。”
鯈道:“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虚无。”
辛筝看着鯈的眼睛,少年黑褐色的眸子清澈美丽,让她想到了水晶,无色透明,无善亦无恶,无黑亦无白,可照人心一切美好与丑恶。在这样一双眼睛前,想隐瞒内心的真实,略有难度。“我正在想办法消除它。”
鯈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暖的笑容,点头。“虚无不可怕,可怕的是消极以对。”
说到最后,鯈看向望舒。
望舒道。“我很积极。”
鯈无语道:“你俩可真是和我写的丝衣故事里的两个人一样鲜明。”
望舒不言。
辛筝好奇:“什么丝衣故事?”
“是我编写的一个小故事。”鯈问:“要不要听着下饭?”
“好啊。”辛筝点头。
鯈编的故事有篇幅长的也有篇幅短的,丝衣在其中属于短篇幅。
有一件非常美丽的丝衣,它是最好的织女用最好的丝制成的,但因为保存不善的缘故,丝衣上爬了很多虱子。
一个人见了,只看到了虱子,厌恶虱子的恶心。
另一个人见了,惊叹丝衣的美丽。
辛筝听了,道:“我觉得我不是第二个,我应该是第三个。”
鯈怔了下。“什么第三个?”
辛筝回答:“我会动手将虱子都给抓掉,再将丝衣卖钱。”
望舒不由一笑,她觉得非常能理解青婧为何和辛筝能处得来。
鯈想了想,道:“很有创意,吃完饭我就加进去。”(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