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辛筝(1 / 2)

不朽 都广建木 2798 字 2023-01-0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望舒与骊嫘能想到的援军赶至时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最坏的,示国的权力更迭已经落幕,辛筝不知在哪藏着;一种是不算太坏的,厮杀已经结束,但权力更迭还没落幕,国都的秩序尚未恢复,正是一片混乱时,辛筝不知在哪个安全的地方看戏。

至于援军赶到时示国双方还没打完这种可能,俩人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

示国的距离并不近,骊嫘找到望舒,望舒再点了一万人马驰援,黄花菜都凉透了。

然而,援军赶到时看到的仍旧是热腾腾的新鲜黄花菜。

望舒忍不住在心中佩服了下示国君臣的能力,这可真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国人暴/动....好像也不对。

在指挥军队绞杀叛乱势力时望舒惊讶的发现国人竟然是自己的盟友。

无声的用眼神询问骊嫘。

不是国人暴/动吗?

说反了吧?

不过,头回看到国人主动保护国君,不,不是头回看到,应该说是千年难见的奇景。

骊嫘也一脸懵逼。

她走的时候的确是国人暴/动,这才多久,不仅反过来了,甚至国人们甚为悍不畏死,比围攻国君时还要士气高昂,活似打了鸡血。

“不管怎样,先把乱子给平了。”骊嫘及时回神道。

内外夹击,发动政/变的贵族们很快被镇压拿下。

大抵是这回死里逃生的经历太刻骨铭心,示侯将所有参与叛乱的贵族及其全族全数斩杀,尸骨筑为京观。

这就有点过分了,贵族哪怕是死了,尸骨也该得到善待,至少也得入土为安,拿贵族的尸骨筑京观无疑是野蛮之举。

不过威慑力却很足,至少一时半会不会再有人试图将示侯拉下去换一个更乖的了。

示侯忙着收尾,辛筝却不用,非常悠闲的来见自己的救命恩人。

“望舒许久不见,你的脸色怎么好像更苍白了?”辛筝诧异的看着望舒,之前距离远看不清,如今距离近了,打眼一瞧,脸色更白了。

虽然本来也很苍白,但望舒原本的苍白是一种透着光泽的苍白,并不会给人不健康的感觉,如今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健康感觉。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望舒好奇的问.“示国不是国人暴/动吗?为何我之前看到的却是相反?”

“你说那个?本来是造反的,不过被我感化了,决心捍卫国君。”见望舒一脸瞎扯也要讲基本逻辑的神色,辛筝道:“没人会吃饱了撑的造反,有人造反,必有诉求。我和他们谈了谈,最终感化了他们。”

望舒听懂了。“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造反,造反必有诉求,很简单的道理,但你大抵是唯一一个会认真去问造反者有什么诉求的王侯。”

造反。

先镇压再说。

底层能有什么诉求?

就是太无聊了。

诉求?荒唐。

辛筝一本正经的回答:“孤是个仁君。”

望舒嘴角微抽,仁君,冀州如今民乱四起,这位仁君委实是功不可没。

“你许诺了什么?”

“不是我许诺了什么,是示侯许诺了什么。”

“示侯许诺了什么?”

“税赋徭役减免一半,并且未来三十年都不加税赋徭役。”辛筝回答。

望舒怔了下。“冀州这情况只要不想亡国,就不可能不打仗,而不打仗,国必亡。”

这许诺等于没许,一定会食言。

辛筝颌首。“短则一年,多则三年,税赋徭役肯定会恢复,甚至倍增。”

望舒无语。“失信于民,你要如何为王?”

占据了大部分人口的氓庶不再信任国君,国君的结局是可以预见的。

辛筝纠正道:“我只是牵线搭桥的中间人,我已经做了一个中间人应该做的事,失信这种事与中间人无关。”

望舒愈发无语。

辛筝摸了摸下巴,道:“而且我也是善意。”

望舒呵了声。“对谁?”不论是对示侯还是国人,她是一点都没看出谁能获益。

“对氓庶呀。”辛筝道。“他们总是喜欢对上位者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寄希望于上位者的施舍,这一堂课应该能让他们明白,永远不要将自己的生死寄希望于他人的良心。”

望舒顿时噎住,好一会才道:“但这糟心的世道,不寄希望于上位者的良心,下位者还能做什么?”

让氓庶自己管理国家是扯淡,氓庶有几个识字的?但让王侯贵族管....现实已经证明了后果。

辛筝想也不想的回答:“自然是感化上位者,让他们明白,不好好干,不拿底层的人命当命,那就全族整整齐齐下黄泉吃团圆饭,经此感化,相信没有任何上位者会不守住自己的良心。当然,守不住也没关系,杀光了换一茬便是。这世上缺什么都不会缺想成为上位者的人,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草更杀之不尽的便是这类人了。”

当良心同全族的生命安全挂钩时,辛筝相信没人能将良心喂狗。

毕竟,你又不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凭什么忍你?

望舒闻言不由愣了下,终于明白为何辛筝修个渠还手把手教民夫组织术了,合着,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准备让冀州天下大乱呢。

无组织的乌合之众和有组织的民乱杀伤力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能接受自己的生死由别人定?”望舒问。

辛筝摇头。“不能,我的命只能我自己做主。”

“那你的想法本身就存在驳论,上位者不一定会因为底层对自己的威胁就守住自己的良心,更可能更加残酷的镇压底层,甚至于更加用心的洗脑愚民,彻底废掉万民的反抗精神。”望舒道。

辛筝反问:“再烂还能比现在更烂?而且你当氓庶奴隶是死的吗?上位者让他们活不下去,必定揭竿而起。”

望舒无言,好一会,忽问:“你心里如何看待你的子民?”

她实在很好奇辛筝的奇葩脑回路是怎么个基础。

辛筝闻言道:“我爱我的子民。”

望舒:“...哪种爱?”

辛筝想也不想的回答:“孤爱孤的子民,如猎人爱自己的良弓走狗;孤爱孤的子民,如牧人爱自己的牛马;孤爱孤的子民,如农人自己的耕牛;孤爱孤的子民,如匠人爱自己的斧凿。”

望舒:“这样的爱,你与天下王侯贵族有何区别?”

辛筝认真解释道:“当然有区别,我不否认我没将万民当成人,但我自问和正常的王侯贵族还是有区别的,他们视万民为鸡豚狗彘,养肥时宰了吃的家畜,家畜被人食用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我与万民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我利用万民得到我想要的,万民利用我得到他们想要的,很公平。”

望舒惊叹道:“你真坦诚。”

辛筝反问:“你见过吃素的狼?”

望舒道:“吃肉是狼的天性。”

“所以我说我爱民如子,我自己会不会吐是一回事,你也不可能信呀。”

但也没见过这么坦白的说自己没将万民当成人的,别人再怎样也会做做面子工程,说点爱民如子之类的话,亦或是心痛民之悲苦。

望舒道:“可你能从民的身上得到什么呢?”

王侯贵族能从民身上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