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不太好的是,被冲散后,王与同样被冲散的画旬相遇了。
不需要任何言语,双方在察觉到对方的瞬间便展开了厮杀。
厮杀至最后,虽然画旬身边人多,但终究还是王身边一直养精蓄锐的亲卫们更胜一筹,画旬身边的人不断倒下,最终只剩下了他一条鱼,身上遍体鳞伤,插满箭矢戈矛。
王的亲卫也只剩下了两个,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群狼的最后一搏。
亲卫将长矛捅进了画旬的身体,画旬也割断了他的喉咙,最终一起倒在了染满了红色纹路的雪地上。
王不由松了口气。
哪怕有亲卫的保护,他也受了许多的伤,也就比画旬好点。
一口气还没松完便见以为已经死去的画旬捡起了之前掉落的弩对准了自己。
王不由踉跄后退,然而所处的地方正是一片冰湖。
冬日严寒加降雪,冰湖冰封的很厚,里头的鱼死活撞不开,只能郁闷的在水面下游动,难以获得新鲜空气。然而上百人上演殊死搏杀的动静一点都不小,王又身着宝甲,一身披挂有二三十斤....
王后退的脚踩在终于不堪负荷的冰面上,冰层刹那间裂开,迅速扩散开来,刚刚血战又被人拿弩指着的王猝不及防之下跌进了冰湖。
冰层的裂痕很快蔓延至画旬身下,画旬却无力离开,只能任冰窟窿将自己吞没,在被冰冷的湖水吞没时,下半身化成了银灰色的尾鳍。
暗中窥探的望舒目瞪口呆的看着冰面上的窟窿。
元提醒道:“我说,你不捞吗?”
望舒不解:“捞什么?”
“王是人,又一大把年纪了,冰水里泡久了还能有命?”
望舒不由露出了犹豫之色,须臾,终是想到了辛筝,想到了辛筝对自己的许诺。
复仇的目的不是杀死仇家,是让仇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望舒终是走向冰窟窿,一边走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脱得只剩下一身中衣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中蔓延着血腥味。
一人一鱼都一身的伤,望舒没法判断水里被稀释了无数倍的血腥味是人血还是鱼血,亦或是两者都有,干脆顺着闻到的血腥味寻了过去。
寻到的是鱼。
鲛人生而有鳃,溺亡这种死法自然与鱼无缘,但画旬身上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落入水中后也没恢复意识,而他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湖水中经过一个冬季,秋季时囤积的脂肪早已消耗殆尽的鱼群。
鱼类中有很多是草食与食浮游生物的,但也有很多肉食的,以及更多吃嘛嘛香的杂食鱼。
冰湖中的鱼大多是杂食鱼,不挑食。
望舒伸手将鱼群赶走,抓着画旬继续寻找王,最终在湖底找到了同样被鱼群围绕的王。
一身华丽的披挂甚为实用,挡下了许多伤害,但在水里,这一身披挂就很拖累了,毫无悬念的沉底了。
从一条胳膊在外头可以看出王曾试图脱掉甲胄,但湖水太冷,身上的伤太重,未能如愿便因失血与降温而失去了意识。
望舒抓着甲胄将一人一鱼一起往上拽。
这么一会儿冰面又重新封上了,所幸没之前那么厚,望舒用力一蹬将刚封上的薄冰蹬碎,同时一手一个,将一人一鱼扔上了冰面,自己随着蹬冰的反作用力往下倒退了一段距离后才重新游回来爬上冰面。
一人一鱼一个都没醒。
望舒行至王的身前为王诊了下脉,还没断气,但也可以准备后事了。
望舒一瞬间想骂人。
她要没下去捞人,死了也就死了,但都捞上来了却只能捞个尸体,未免太气人了。
望舒犹豫了下,在手串空间里翻了好一会终于翻出了一只白玉雕琢的瓶子。
这是很多年前无光送给她的丹药,据说用数百种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一共三丸,师兄妹三人一人一丸。
咬了咬牙,望舒将丹药倒了出来,掰开王的嘴,还没将丹药塞进去便有水流出。
望舒见此,将丹药重新放回瓶子里,伸手将王身上的披挂解开,再将人重新平放在冰面上,双手交叠摁王的胸腹,同时渡入些许灵力刺激肠胃穴道。
不断有水自王的嘴里流出,过了好一会才停止。
估摸着肚子里的水被挤得差不多了,望舒将丹药塞进王的嘴里,再合上王的嘴,在王的喉咙上按了两下,丹药沿着食道滑了下去。
解决了王,望舒又去看鱼。
鱼的生命力比王强点,若王剩下的是一丝气,那鱼便是一口气。
望舒将自己曾经炼制的一些药给鱼嘴里塞了一些,又将鱼身上的伤口给处理了。
“我已尽了力,能否活下来,便看你的命够不够硬了。”
望舒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包海中凶鱼的粪便放在画旬身上,将冰层再次踹碎,将画旬重新推进了冰湖里。
看着画旬沉入冰湖,望舒在冰面上坐了下来,目光回到了昏迷的王身上。
“我是来杀你的,却救了你,总有点不甘心。”望舒低语道。
***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在荒漠里迷了路,他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正确的路,便只能靠直觉选了一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遇到绿洲....第二天的时候,村落的人在绿洲不远处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论处境如何,都要坚持,不能放弃,不放弃,绿洲就在不远处,放弃了,绿洲便永远都到不了。”
辛筝坐在篝火边听着鯈在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给所有人讲着故事。
不得不说,鯈对得起心医的名头,各种激励和开导人,给人希望的故事信手捏来,讲得更是声情并茂,令人情不自禁的被他讲的故事吸引,沉浸其中。
正听得入神,忽的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辛筝下意识的拔剑,在看清身旁坐下的人是谁后又将拔出了半截的剑摁回了剑鞘。“你无事吧?”
望舒怔了下,没想到辛筝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回道:“我很好。”
辛筝仔细打量了望舒一番,又嗅了嗅,没嗅到血腥味。“王呢?”
你没把人给杀了吧?
“我在他的脊椎上做了点小手术。”望舒道。“他以后都无法站起来了。”
“你截他的脊椎神经?”辛筝无语。
望舒挑眉。“师姐教了你很多。”
辛筝问:“王可知是你做的?”
“知道。”
“你没蒙面?”
“没有。”
“没给他用黑甜散?”
“没有,不过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失去了意识,不需要黑甜散。”
辛筝不解:“那怎还知道是你做的?”
“中途他疼醒了。”
辛筝:“....”做手术时给病人用黑甜散是基本素质,谢谢。
望舒问:“我答应了你没杀。”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把人给搞残废了。
辛筝:“....你之前好像说过,疍族来自于西方的陆地,那里有着不比元洲逊色多少的文明。”
望舒嗯了一声。
辛筝诚恳道:“不如你马上启程去旅游吧?过个十年八年再回来。”
十年八年后也该天下大乱了,王哪怕想找望舒算账,也不会有那个能力。
望舒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走之前我得将这些流民送到辛原,鯈的能力不足....你若是愿意代替,也可以。”
辛筝想也不想的拒绝:“葛天国转完了我便要去西荒,没空。”
※※※※※※※※※※※※※※※※※※※※
黑甜散等于麻沸散(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