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少昊君离(2 / 2)

不朽 都广建木 3846 字 2023-01-02

最后一个属于无解,但中间两个还可以努力一下的。

商人为了安全,对于自己走商的路线相当精益求精,不是心腹基本不会知道全部路线,而每条路线上用来歇脚和藏货的地点更是机密中的机密。

问题是,除非是贵族氏族背景,说是商贾实为为贵族打理商贸的家奴,因为主子家大业大,能够将这种路线用出多种用处,不然普通商人搞这个实属无奈,为了货物的安全搞这么麻烦,成本大大增加,但不搞的话,本都得没了。

货栈的出现为非贵族家奴的商贾们大大的降低了走商的风险和成本。

货栈,顾名思义,存放货物的仓库,本来是叫货仓的,行商花一笔钱将货物存放在仓库里,仓库会保证货物的安全,被偷被抢了,双倍赔偿。

不过行商不放心,一定要跟自己的货睡在一起,货仓也因此被称之为货栈,最后货栈的名字也叫开了。

货栈存入的货物都会开一份证明的文件,价格根据货的价格和数量还有存的时间而定,越是珍贵的货物,收费越高,存得时间越长,收费同样越高。

如果到期没人来取,那么货栈还是会继续保存,但会从货物里扣一部分当做存放费用,如果一直没人来取,货物最后被扣干净。

性质有点像传说中的宝库,但宝库存放珍宝,存放期特别的长,是为王侯公卿贵族们用来藏珍宝的神秘组织,存放期动辄数十年数百年。

货栈不同,远行商要赚钱就得及时脱手货物,不会存个百八十年,短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就会来取。

无人知货栈的具体背景,但它的确做到了承诺,货栈里的货物绝对安全,哪怕是本地的诸侯公卿们想抢都只能遗憾的踢在铁板上,哪怕真的发生意外没了,双倍赔偿。

发现货栈真的可信后,大量的远行商开始与货栈合作,货栈也利用从远行商手中收到的租金大肆扩张,很快便从漓水下游扩散开来。除了羽族控制的底盘,货栈成功开遍了九州。

因为曾经出现过走水烧了客人货物的事情,货栈如今对于仓库的防火做得甚为好,安全、干净又不会走水,用来存放典籍倒是可以。

租金....阿笙掏钱时手都有点哆嗦,最后还是君离可能需要辛筝帮一些忙,就代为垫付了,让阿笙往上汇报时别忘了写进去。

阿笙:“....”突然觉得自己掏钱也不是也不行,总好过让辛侯不知道欠下什么人情。

然而,君离行动更快,取出信物给货栈的掌事瞅了瞅,掌事便离开了,一枚钱都没向君离要。

阿笙:“....”

她好像有点明白货栈的背景了。

货栈能开这么大,背景不可能不硬,她曾经怀疑过是否辛侯的产业,但想想辛侯目前为止干的事....必须是堪比摩云雪山规模的金山才能让辛侯这么挥霍。

货栈如今是日进斗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它前期的投入足够榨干任何一个大国的国库。

将典籍都给安置好了,君离牵着安澜在城中闲逛了起来。

既然将崽崽给带出来了,总不能办完事就往回走,怎么也得遛遛崽崽。

然而,轵邑离蒲阪与西荒的战场太近,民生凋敝,想买点好吃的零嘴,找了一圈就没找到几家。

即便是颇有特色的百家弟子论战,看多了也没什么特色了。

最后不待君离开口安澜便主动表示回去吧,没什么好逛的。

荒原都比这里热闹,至少还能看赛马看叼狼大会。

“君离兄长为何想让筝姐姐欠下你人情?”安澜道。“你不怕她不认账吗?”

欠人情成立的前提是另一方认账啊,但辛筝会认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账吗?

君离摸了摸安澜发丝柔软的脑袋,笃定的道:“她会认的。”

安澜思考了一会儿,道:“如果是别人可能不好说,不过君离兄长和筝姐姐感情那么好,她对谁不认账也不会对你不认账。”

君离莞尔。“兕子可没那么温情脉脉,但我了解她。”

不论辛筝的心性多冷酷,他总能踩着她的软肋达成目的。

***

九阙山大祭,祭祀祖庙中所有为人族的发展立下过大功的先贤,安澜以太昊琰的重孙身份硬生生的挤进了与会名单,然而,有人费尽心思获得祭祀的资格,也有人自己放弃了祭祀的资格。

与会的冀州诸侯超过三分之二请求王杀了辛筝以平民愤,没来的也强烈表示,不杀辛筝,他们不会服王。

必须处死辛筝!

给辛侯筝的罪名是倒行逆施民怨沸腾等,但王仔细瞅了一遍诸侯们的上书,发现并没有什么实打实的罪行,最多就是一点无礼诸侯、欺男霸女什么的。

但下位者对上位者无礼才是无礼,上位者对下位者那不叫无礼,那叫应当的。

辛筝做为王的使者,哪怕无礼,只要不是杀了诸侯或是将诸侯的儿子或老爹给强了那就都不是事。

欺男霸女,且不说辛筝不可能这么无聊,即便会,上位者的事能叫欺男霸女?

哪个贵族没干过抢美人强女干美人的事?怎么到辛筝这就成罪不可赦了?

诸多罪名一个有说服力的都没有。

王都不知该说辛筝厉害还是诸侯们够执着。

他是不信辛筝真的安安分分没搞什么事的,真没搞事诸侯们也不会怨气这么大,但辛筝不管做了什么都必然做得无比高明,什么罪证都没留下。

贵族可以一言定氓庶罪名,不需要罪证,但要定同等地位甚至地位略高于自己的人的罪,就必须有实打实的铁证,不然公理道义还有什么意义?

王的回应是不杀,不仅不杀,他还将叫得最凶的那名诸侯给杀了,同时下令王师不走宁州西北的路线回蒲阪,改成横穿冀州至葛天国再经嘉水入沣水,从沣水盆地回到漓水,最后回到蒲阪。

那些没来参加大祭的诸侯全在王师的路线上。

怠慢先贤,无礼祭祀,其罪当诛。

同样在路线上的还有那些民乱得最厉害,暴/民将国君都给杀了的国族。

王对这些暴民也同样发出了檄文。

安澜不是很懂,平民因为快饿死而造反,王不是应该想办法弄到粮食来让平民生存下去吗?

安澜的疑惑最终在自家从人那里得到了解答。

王是为了夸耀武力。

冀州是最早礼崩乐坏的地方,一些诸侯强盛时甚至和王打过仗。

现在王师强盛,自然要向冀州的诸侯们亮一下肌肉,这是王伐那些明目张胆的表达不服的诸侯的原因。

讨伐暴民,王也不是所有流民都檄,他檄的是那几支干掉了国君的,这性质有点严重。

安澜不解:“人族历史上不是经常发生国人暴/动吗?”

从人解释道:“不一样的,国人暴/动很少会杀死国君,哪怕那很少的国君被杀,也并非氓庶所杀,而是公卿贵族所杀,国人只能驱逐而不能杀。国君死于公卿贵族之手和真的被氓庶给杀了性质是不同的,后者是大逆不道,王必须处理。”

有一个盗趾已经很损害帝国的权威了,盗趾干掉的公卿贵族多到没法数,国君亦是超过一打,再加上攻打蒲阪,累累罪行罄竹难书,也造就了他的醢刑。

若非极刑没法在一个人身上全都来一遍,盗趾死的时候绝对能将各种极刑都给体验一遍。

没人希望再出现一个盗趾。

听从人普及了下盗趾的事迹后,安澜道:“可我总觉得这种做法,以后会有更多的盗趾。”

平民因为吃不饱而造反在龙伯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但就没哪个王是如此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都是想办法弄粮食,哪有把吃不饱的人给杀了,粮食自然就够了的做法。

龙伯从人道:“人族人多。”

安澜思考了好一会儿,恍然。

虽然做法让龙伯无言,但王在点将方面却是很慎重,以荣君与君离为将,兵分两路,一路推了过去。

其中荣君负责的主要对象是不服的诸侯,君离负责的是流民,本来王的意思是反过来,但君离自请负责流民,王想了想这两位的能力不管面对诸侯还是流民都能解决,便允了。

诸侯们兵力少,但都是精锐,流民个体战力弱,但人多,动辄成千上万,时不时化整为零,远比前者麻烦。

因为君离是要去打仗,安澜暂时回到了王的身边,免得发生意外。

安澜对此甚为满意,在王的身边很容易得到前线的情况。

荣君字面意义上的一路横推过去的。

君离....很难判断他是打得容易还是打得难,说容易也容易,流民很容易就被他击溃了,但很快又会重新聚起来,充分诠释何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君离何时能解决流民无从判断,但安澜却可预测弹劾君离的奏章何时将王给埋了。

大军开拔,粮草不一定跟得上,毕竟是追着流民四处跑。

君离的解决方式甚为...与众不同。

在城邑与贵族被流民攻打时在门外同前者谈酬劳,同意给酬劳他便出手相救,不同意他就离开,避免叨扰。

到此为之还不算太过分,过分的在后面。

君离故意驱赶流民去攻城勒索粮食,让人甚为怀疑,这人是否和流民勾搭成奸了,否则怎么一前一后那么默契?

王将奏章全都给按了下来,说君离趁机勒索粮食他信,也很符合君离的心慈手软的心性,毕竟换个人的话可不会有君离那么温情脉脉,不给粮就直了当的屠城了,哪还会这么麻烦?可说君离与流民勾搭成奸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的。

不论流民曾经如何,沦落至此又是多么的可怜,当他们失去秩序,开始杀人,四处劫掠,制造更多的流民加入自己,粮食不够时以人为食,他们便已不能称之为人了。

君离是君子不是没有原则的烂好人,不会对一群野兽手下留情。(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