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乔(1 / 2)

不朽 都广建木 3587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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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赫胥国降羽族,王师收复失地后赫胥国被执行了屠绝令,举国被屠灭。在原住民被屠杀殆尽后,蒲阪与青州的诸侯们半点都没客气的瓜分了赫胥国留下的土地,再从别的地方迁徙氓隶过来继续耕作赫胥国留下的良田屋舍。

望舒踏上故土被气到失去理智委实很正常,搁谁碰上这种事,要还能保持心平气和只能说明那就不是个人。

望舒是人,所以她气成了河豚,反手送了一场大瘟疫给鸠们。

赫胥侯,他也是人,但他比望舒干脆多了,动辄屠城。

虽然前者没有后者的军队,但乔觉得,哪怕给望舒军队,她也不会搞屠城这种事,大抵自己是屠城幸存者的缘故,望舒对屠城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盗趾一路攻城拔寨也并非没想过屠城以震慑王侯贵族,但被望舒给阻止了。

而赫胥侯,可以肯定,他没有望舒那被当年赫胥国最后几年的惨剧给搞出来的绵延不绝的心理阴影。

赫胥城被围,弹尽粮绝,易子而食,望舒差点沦为肉羹,但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王侯贵族的身上。

没粮食,吃人没毛病,但吃到贵族头上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哪怕是赫胥城被屠,望舒活下来是因为命硬加运气。

从望舒同孟孙安的恩怨,乔有理由怀疑望舒能活下来和孟孙安有关,甚至,可能是孟孙安帮了望舒。

遗憾的是望舒的报恩方式别具一格:活埋孟孙安全族,唯独放过了孟孙安。

比起望舒,赫胥侯的遭遇必定更好,根据乔多年的所见所闻,大难临头前贵族都会将嫡脉和族中优秀的子侄送走。

赫胥侯只怕在城破之前便被送走了,望舒经历的城破惨剧,他都没见到。

但没有望舒的经历与心理阴影,赫胥侯的恨意却一点都不逊色于望舒。

赫胥屠国后,赫胥氏幸存的公子王孙北上投靠了羽族,在羽族的帮助下,于青北聚拢幸存者以及北方方国的移民们重建了赫胥国。

青北曾经的人族诸国如今只剩下了赫胥国一个,别的方国都被羽族给取缔划为了郡县。

为了继续维持家族的地位与财富,那些失去了方国的公卿贵族们纷纷投入了赫胥国。

乔只能推测有那么多的人才相助,赫胥国一定会发展得很快,但不会太过分。

羽族肯定不会因为好人好事而保留赫胥国,既然留着赫胥国,自然是有其利用价值。

没有弈者会允许手中的棋子脱离自己的控制。

只是,都过去快三十年了,新赫胥国的国君之位都传到第二代了,这枚棋子才发挥作用,不得不让人佩服羽族的耐心。

哪个正常人能用近三十年的时间去养一枚棋子?

但不能否认,效果是绝佳的。

王师西征,后方的诸侯们迫不及待的搞起了小动作,随着王师与西荒僵持不下,小动作很快变成了大动作,下淮国的臣子取代国君无疑拉开了动荡的高/潮。

礼崩乐坏,多少氏族架空权力,以臣之名行国君之权,封地和军队都碾压国君,偏偏因为礼乐与血统而只能有实无名,谁愿意?

青州刚乱起来的时候羽族完全没往青州看,一门心思在沃州布局,引龙伯南下同人族争锋,也让所有人都误以为羽族不准备对青州做什么了,更加放开了手脚内耗,然后——

羽族没南下来搞事,但赫胥侯带着十万大军来了。

这是一步好棋,若羽族南下,不好说青州的方国们会不会暂时放下分歧联合起来,但赫胥侯南下....诸侯们无疑是不会放下恩怨先联手解决赫胥侯的。

赫胥侯很聪明,他打的复仇的幌子,要收复赫胥故地,并未得罪所有人,而且,他的十万大军也没强大到需要青州诸国联手,任何一个大国都能与之抗衡,但也正因为此,谁都不会出手。

一路南下,赫胥侯充分诠释了何谓复仇。

打下的城邑,十座中六座会在城破后三日不封刀,这点还不算太过,诸国征伐,城破后三日不封刀是传统。而且,真正过分的是,赫胥侯破城后将赫胥故地上建立起的国族的国君和公族都给烹了。

是的,烹了,还是活烹。

以仇人为牺牲,烹飨祭祀先人。

人族有这传统,一千年前有。

毫无疑问,帝国有发言权的公卿贵族们并不欣赏赫胥侯的复古精神,骂声震天响。

剩下四座城,三座两光半条龙服务,除了没烧,抢光和杀光的精神执行得非常好,鸡犬不留,最后一座是及时倒戈,免去了劫难。

也因为发现只要投降,赫胥侯便不会屠城,随着时间的流逝,投降得城邑越来越多。

至于蒲阪方面会是什么反应。

赫胥侯是人族,并非羽族,向赫胥侯投降不等于向羽族投降,蒲阪哪怕气成了河豚,日后收复失地也是不能因此而向当年处置赫胥国一般处置他们的。

乔与顼打赌这座城能坚持几天。

顼觉得怎么也得撑半个月。

乔觉得最多五天。

顼不能理解。“怎么可能,那个叫大夫的人族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在城中治病养病,乔与顼自然是见过这座城的大夫的,那是一个精气神相当不错的贵族。

乔道:“他不怕死,但他的族人呢?他的臣属呢?”

顼无语。

人族的情况也挺有意思的。

在龙族,龙神的意志谁也不能违背,但在人族,主上的意志不符合臣属的利益,下克上是迟早的事。

瞅了瞅乔,顼道:“你好像很希望他投降。”

乔点头。“打仗不好,会死人的。”

“但别人劳师动众也不是为了送温暖。”顼道。

乔点头。“我知道,但我又不是贵族,贵族会随着城邑的易主而失去曾经的尊荣,但氓隶,给谁做奴隶不是做奴隶?投降,少一事,符合我的利益。”

顼闻言瞬间就懂了。

当统治者将子民视为豚犬时,也不应该奢求豚犬的忠诚与效死。

被谁吃不是吃?

为什么要像人一样忠诚与效死?豚犬就应该有豚犬的自觉。

很显然,乔是一位真正的氓隶,非常有氓隶的自觉。

顼想了想,问:“那他要是控制住了局面,死也不降呢?”

乔道:“那我便会去杀了他。”

毕竟,赫胥侯是真的会屠城的,迄今为止这家伙屠的城怎么也有十几座了。

数以万计的人命证明了不投降的后果。

同样是复仇,但乔却莫名的一点都不喜欢赫胥侯的手段。

望舒报仇好歹还知道针对性的下手呢,每个被她给埋了的人都是细细辨识过的,也不折磨人。

这位倒好,无差别杀戮。

纵军烧杀劫掠一条龙服务,究竟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别的?

如乔所料,城邑很快便破了,都没五日,只两日便破了。

城主不愿降,却又不忍满城生灵遭殃,最终降了,却又因为觉得愧对帝国,遂自尽了。

当然,这是对外说法。

城主死后,继承大夫之位的并非城主的后代,而是城中的另一个氏族,城主的家族消失了。

乔不关心一个贵族及其家族的生死,没关系的人和事,有什么好挂心的?

因着城邑是自己投降的,赫胥侯便没屠城,城门重新打开让城内外的人可以出入。

乔将顼拾掇拾掇了下,将顼装进了一个巨大的筐里,准备带顼离开。

这周围的野生动物和珍贵药材都差不多被他采完了,该换地方了。

刚拾掇完便听到拍门的声音,不由将筐先放下,走了两步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位生得甚为俊朗不凡的少年郎,一身飘逸的绿色服饰,红衣白肤,仿佛神话中走出来的天人。

乔瞅了下少年郎头上的羽冠。

人族与羽族都有冠冕,但会在冠冕上装饰华美羽毛的只有羽族。

羽族大抵因为自己是飞禽的缘故,对禽鸟爱得深沉,冠冕上要有羽毛,官吏的服饰也是不同的鸟图案。

绿衣上的图案是,斑鸠。

人族对羽族的鸟官不太清楚,鸟类太多了,也就知道个宰辅是凤凰。

但望舒对羽族什么鸟对应什么官一清二楚,也同乔说过,乔回忆了下,斑鸠是民官,相当于人族的司徒,不过因为羽族不似人族将人口和土地绑在一起,不允许民众随意迁徙,羽族民官的工作和司徒并不完全重叠,但有一点倒是高度一致——都是和氓庶打交道。

“你是?”

“你好,我叫昭明,是羽族新上任的民官。”昭明自我介绍道。

乔怔了下,不太明白羽族的官员找自己做什么,但还是礼貌的回应:“你好,请问你寻我是为了?”

“我奉命来控制青州的疫疾,厥听说了你的事,希望你能去帮他一同抗疫。厥是青耕鸟官,相当于人族的御医,不过他只负责疫疾。”

青耕?

乔记得,羽族的医官有不同等级和职司。

青耕是羽族医官中最为特别的一支,它只负责防疫与治疫。

青耕是最高等级的疫疾医官,下面还有珠鳖鱼与篾鱼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