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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梅看向他，没有应声。&lt;/p&gt;

“里梅，你说——是断臂、断脚还是成为植物人好？”&lt;/p&gt;

五条空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病服，拿起床上折叠的黑色和服穿上、再披上同色风衣，拉拢衣领，确保没有露出任何皮肤后，掀眸看向里梅，浅笑着提议道：“不然就送他去局子里渡过下半生。”&lt;/p&gt;

他的声音温和、听起来极为舒服，却吐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话。&lt;/p&gt;

“下半生啊——”&lt;/p&gt;

看似漫长，然而却极短。&lt;/p&gt;

五条空愉悦地笑起来。&lt;/p&gt;

里梅不需要应声，因为五条空已做出决定，他只需要执行便行。&lt;/p&gt;

坐上轮椅后，五条空整理着衣物和手套，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这个月十五在几时？”&lt;/p&gt;

“五天后。”&lt;/p&gt;

五天后吗——？&lt;/p&gt;

五条空微垂眸陷入沉思中。&lt;/p&gt;

里梅推动着轮椅走出病房、乘搭电梯来到医院大厅，办好出院手续后，推着白发少年走向大门。&lt;/p&gt;

刚来到大门边，等候在旁的几个黑衣人立刻撑伞走上前，将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遮挡得密密实实、连一缕阳光都无法照射到他。&lt;/p&gt;

看到这一幕，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lt;/p&gt;

“月圆人团圆，就在那一天，送他进局子吧。”&lt;/p&gt;

如风般轻淡的声音散去。&lt;/p&gt;

只有站在后方、推动着轮椅的里梅清晰听到这话，他面无表情应下。&lt;/p&gt;

顿了下，里梅又补充一句：“空，你可真是慈悲。”&lt;/p&gt;

先让对方一家团圆，然后再把管家送进局子。毕竟，这一分离，大概就是最后一次团圆了。&lt;/p&gt;

五条管家——身为五条家的管家、家主的左臂右膀，手上肯定沾染过鲜血，只要是他做过的事，一件都逃不掉。&lt;/p&gt;

里梅只需要在五天后，把这份早已备好的证据，悄无声息地送到警视总监手中。&lt;/p&gt;

只是，里梅有点疑惑。&lt;/p&gt;

“空，你准备争夺五条家的继承权？”&lt;/p&gt;

不然，他为何对管家出手。&lt;/p&gt;

冷不丁听到这话，五条空愣了下，转头看向里梅，略微睁大的浅蓝眼眸倒映出里梅的样子，他像是听到了国际玩笑般、忍不住大笑起来。&lt;/p&gt;

直到心脏传来轻微抽痛后，笑声才逐渐消失，五条空冷嗤道：“里梅，你看我像是捡破烂的人吗？”&lt;/p&gt;

话音落下，五条空再次愉快笑起来。&lt;/p&gt;

他当然不是。&lt;/p&gt;

因为——他是那个毁灭破烂的人。&lt;/p&gt;

*&lt;/p&gt;

五条宅&lt;/p&gt;

傍晚，夕阳余晖穿过走廊照射进书房里，把室内染得火红。&lt;/p&gt;

五条家主手拿请柬，微垂眸、仔细地阅读着请柬上的内容。&lt;/p&gt;

跪坐在下方的管家屏气敛息，不敢打扰上首的家主大人，直到他听见上首传来一声轻笑。&lt;/p&gt;

笑声藏着一抹讥讽。&lt;/p&gt;

管家便知道，五条家主不悦了。&lt;/p&gt;

“让他来。”五条家主随手把请柬扔进垃圾桶里，暗沉的目光越渐凌厉，视线落在管家身上，不带一丝感情道：“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做什么。”&lt;/p&gt;

母亲的照片？&lt;/p&gt;

不过是个借口。&lt;/p&gt;

五条家主目光深沉。&lt;/p&gt;

这个废子，倒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之外。&lt;/p&gt;

管家闻言，应了声：“是。”&lt;/p&gt;

顿了下，管家继续把今天发生的事徐徐道来，中介道：“空少爷体弱，听闻两个月前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目前还处于休养状态，而且不能见光、还患有各种疾病。”&lt;/p&gt;

“性格温和、举止优雅——”&lt;/p&gt;

“温和？”&lt;/p&gt;

管家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lt;/p&gt;

“那不叫温和，是懦弱。”五条家主像是听到笑话般，勾唇勾起一抹讥讽，纠正管家的话。&lt;/p&gt;

“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他只能躲在五条家的庇护下，一旦失去五条家，他什么都不是。”&lt;/p&gt;

管家顺势接过话：“是的，空少爷不比悟少爷，他的性子更为懦弱——”&lt;/p&gt;

“纯一郎，你说错话了。”五条家主直起身、微眯起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威严道：“悟那孩子是咒术界千年难遇的天才，而那废子只是个废物。”&lt;/p&gt;

废物，怎敢与天才相比。&lt;/p&gt;

对于从未谋面的小儿子，五条家主对他没有任何亲情可言，能和他谈亲情的只有五条悟这个从出生起、便注定站在咒术界顶端的孩子。&lt;/p&gt;

对比起禅院家，五条家主自认为他已经做好作为‘父亲’的本分。&lt;/p&gt;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有咒力。&lt;/p&gt;

成不了咒术师、无法为五条家带来利益，便只能遭到舍弃。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有实力才是一切。&lt;/p&gt;

五条家主双手撑在桌面上，推开椅子、起身越过管家来到门边，眺望庭院里的池塘，余晖照射在他侧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模糊，只听他说道：“别泄露了他的存在。”&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