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脚步虚浮,即便是护士拼命劝阻,她还是扶着墙,一步步去到他的病房。
房间内光线很暗,主治医生轻声告诉她,沈世尧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醒,希望她回去等候消息。
但她却偏执地不肯走,甚至死赖在他病房的沙发上,跟医生讲条件:“我就在这裏躺一会儿,等他醒了再走。”
没想到一躺就是临近深夜,可沈世尧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不得不被蒋阿姨带回去,乖乖在病房的床上养胎。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跑过去。
就这样从白天熬到下午,她都醒来又睡过去好几次,摸了又摸他的额头,确定他的体温逐渐在下降,他才终于在傍晚醒过来。
那一刻,她的喜悦与欣慰超乎预计,然而这样的情绪过后,她感到莫大的惶恐。
他们的开始明明是个错误,他们的孩子也明明是个错误,但她竟然开始渐渐遗忘这是个错误……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
又看了沈世尧一眼,陆路慢慢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算了,暂时先不考虑这些吧,一切都等他痊愈,等他痊愈了再说。
好在沈世尧恢复得很快,用主治医生的话说,他的身体底子很好,又还年轻,多将养将养,很快就会好起来。
因此蒋阿姨每天换着花样炖汤,陆路更是积极地督促沈世尧多吃饭。
然而既然是换着花样,自然偶尔会碰见沈世尧不喜欢吃的东西,这种时候,沈世尧便一定会坚称自己不饿,唇线抿紧,态度坚决,表情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但总不能就此真的不吃。
于是陆路只能想方设法哄着他吃,有时候是用玩一个小时PSV游戏做交换,有时候是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愿望得逞,沈世尧通常都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的很难吃。”
陆路也只能顺着他:“那少吃一点。”
得到这样的应允,沈世尧又高兴起来,很快将小碗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就这样住了一个多月,等到伤口愈合得差不多,能下地走动了,沈世尧就坚决要求办理出院,说回家休养。
“为什么啊?”陆路不解。明明医院更适合养伤。
“你不是答应照顾我。”沈世尧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惦记着这一茬,陆路无奈。
于是在跟医生商议过,定好了定期复查的时间后,沈世尧如愿出院了。
回去的当天晚上,陆路还在房间整理行李,便看见沈世尧扶着门框站在外面叫自己:“我渴了。”
“渴了告诉蒋阿姨啊。”陆路没好气。
“我要你帮我倒水,你是我的护工。”他理直气壮。
陆路哭笑不得地起身,单手撑住后腰,刚走了几步,沈世尧看了看她,又忽然改了口:“算了,我自己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