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也带进了一室的风雪。
来人上下打量了眼谢临,眉宇间掠过了一丝冷意,“谢临,看来你离死不远了。我不得不担心,我与你是否还有合作的必要?”
谢临没有起身,只是掩着唇低声咳了几下,淡淡地道:“夜庄主,你若认为已经没有合作的必要,大可以转身走出这裏。谢某恕不远送。”
叶剑澜笑了,“好一个谢临。一如五年前那般狂傲。有你这句话,我倒是放心了。”他坐了下来,看着谢临苍白的脸,“一切可准备妥当?”
谢临唇角牵出一抹冷嘲,“若未妥当,又怎敢劳烦夜庄主大驾光临?”
叶剑澜似未看见他唇角的嘲弄,脸上依旧挂着淡笑,“即已妥当,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看来五年前的事,你至今仍无法释怀。”
谢临似乎觉得有些冷了,将手中的暖炉又抱紧了些。
“你我现在虽然合作,但并不表示恩怨已清。”
“哈哈哈——”叶剑澜大笑了起来,“好!那我们就等做完了这件事再一起算个总账!不过,五年前,那可是你一手破坏了我的计划,所以说起来,该讨债的人是我。”
“随便。”谢临轻咳了几声,狭长的眼眸微眯着,带着几分慵懒,“等你有命活下来再说。”
叶剑澜眸光一沉,“谢临,你不要太过目中无人。”
“怎么?夜庄主没把握在这棋局里活下命来么?”
叶剑澜冷哼了一声,“对付萧静行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人,是你。谢临,你不要以为藏起了萧远和紫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希望你聪明一些,不要暗中做什么手脚,否则,我叶剑澜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丢下话,叶剑澜扬长而去。
“死无葬身之地么?”谢临低低地笑,“叶剑澜,你不知道么?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还惧怕些什么?”话音方落,他又掩着唇剧烈咳嗽起来,就好像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苍白脸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公子——”站在一旁的紫月,眼中掠过了担忧之色。
“我没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谢临喘了口气,“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紫月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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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很平静,平静地令人诡异。
夜里,忽又下起了倾盆大雨,就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萧静行站在窗前望着雨幕中那丝丝冰冷的光亮,眉峰紧锁。他的手里握着一封书信,这封信是早上的时候谢临派人送来的。
信中竟言明,萧远在他手上,若要萧远活命,便与他合作,一起合力铲除澜雨庄。
萧静行没能猜懂谢临的用意,也很担心萧远的安危,但他却更顾忌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神术控天下,江湖我独尊。
萧静行眼中神色变幻莫测,慢慢地收拢掌心,几乎将那封信揉成粉碎。
难道……谢临知道些什么?
“楼主。”
收敛起心神,萧静行将信收起了起来,转过身。
“苍云?”他微一蹙眉,看着门外垂首的青年,“找我什么事?”
“楼里和各门派弟子都出事了。”苍云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他们不知中了什么毒,昏迷不醒。”
萧静行神色一变,已掠出了主屋。
整个沧风楼一片死寂。
当萧静行赶往饭厅时,只看见几名吓得脸色苍白的弟子在厅堂门口徘徊。
那些弟子一见到他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
“楼主——”
“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名弟子颤微微地指向厅堂,“他们全都死了。”
萧静行不可抑制的一颤,冲入了厅堂。
偌大的厅堂里,沧风楼和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萧静行俯身扶起一名弟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又为他把了把脉,“他们没死,只是中了某种毒进入了假死状态。”
萧静行眼中掠过数中神色,抬起头,冷冷地望向苍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云神色平静,一字字地道:“刚才大伙原本开开心心地吃饭,谁知没吃几口就全都倒下了。”
萧静行目光如刀,一一扫过苍云和他身后的弟子,“那你们为什么没事?”
“属下刚才在负责分发食物器皿,还未来得及吃。”苍云话语一顿,“而这几名弟子,他们也吃了这些食物,属下不知为何他们没中毒?”
萧静行闻言眉峰不由一拢。
那几名弟子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喊冤,“楼主,真的与我们无关啊。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吃了中毒,而我们几个却没事。”
萧静行站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投向饭桌。
桌面上杯盘狼藉,忽然,他发现了异样。
“幻云菇?”他端起一盘类似磨菇的东西,闻了闻,“这些幻云菇是从哪里来的?”幻云菇是一种毒菇,但因为它长得跟普通的蘑菇很相像,所以一般人很难分辨地出来。
苍云摇头,这时一名弟子忽小小声地道:“楼主,这菇,是我买的。我是负责采购食物的弟子。”
“你可知这幻云菇有迷失人心智的毒性?”萧静行将那一整盘蘑菇丢向那名弟子。
“属下该死。”那名弟子几乎连头都要埋到地底去了,全身发抖,“属下只是觉得这菇新鲜,而且卖得很便宜——”
“楼主——”苍云插口道:“属下也听闻幻云菇含有迷人心智的毒性,但也不至于让人休克假死。”
萧静行冷哼了一声,“如果喝了鸡汤,两种食物相冲,就会让人深度中毒。苍云,我将各门派的起居饮食交给你负责,原来你就是这样做事的么?”
苍云单膝跪了下来,“属下失职,请楼主责罚。”
“失职?”萧静行目中露出了一丝杀意,“你以为这仅是失职之罪么?”
苍云平静地道:“属下愿以性命相偿。”
萧静行冷冷地看了苍云一眼,“你一条命又抵偿得了什么?他们虽然没有性命之忧,顶多昏迷三日,但你可知,现在遭逢武林劫难,正在用人之即——”萧静行说到这裏沉沉叹了口气,“算了,你起来。”
“多谢楼主不杀之恩。”苍云站了起来。
“立即飞鸽传书同盟各派,让他们带弟子前来增援。”
“是。”苍云领命而去。
萧静行冷冷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那几名弟子,“还跪着干什么?快将这些人安置好。”
“属下领命。”那几名弟子慌张地站了起来,执行命令。
萧静行走到厅堂外,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心念翻涌。
这究竟是一场有策划的预谋,还是一场意外,让沧风楼及各门弟子全体食物中毒?
如今苍云已飞鸽传书通知各门各派,但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因为谢临要他今晚就开始行动,他又哪里有人力配合?
“神术控天下,江湖我独尊。”萧静行低低地冷笑,“谢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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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黑了。
雨早已停了,但气温却猛然骤降。
是要下雪了吧?
谢临站在窗前,看着黑沉沉的天际,眼底却掠过一丝淡淡的寂寥之色。
所有的一切将要在今夜结束吧?
一切的恩怨,一切的布局,一切的一切……包括……他的命……
微微蹙眉,他轻按了按胸口,淡色的唇却牵起了一抹嘲弄的轻笑。
反正无所谓,这条命终有一天要还的。多活了五年,对他来说已经很值了。
而且……紫妍从此以后也会很幸福吧?只是他注定要辜负娘的遗愿,因为萧远不可以死,放眼世间,也只有萧远可以给紫妍幸福!
转过身,他走到西面的石壁旁,打开了旁边的机关。
一声轻响,墙壁上打一道石门,裏面露出一个牌位。
他看着牌位良久良久,低声道:“下到黄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就算是用我的命换萧远的命。”伸手轻抚上牌位上的那个“谢”字,他笑得落寞。
“知道么?我竟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的名字。谢敏——原来连叶剑澜都知道你叫谢敏,可是我这个儿子,却不知自己母亲的名字。你想必比世间的人都恨我吧?那么,我代替萧远死,你也应该高兴才对——”
心口忽然又窜上一阵剧痛,他不由闭上双眸。
“公子。”
门外响起了紫月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了眼,眼底的落寞早已被一片清寒所取代。
“谷主来了。”紫月在门外淡淡地道。
“嗯。”他轻应了声,“我马上就来。”
将牌位收回机关内,他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厅堂里,一名素衣女子正冷冷地坐在那里,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纱帽,摇曳的烛光,隐隐约约勾勒出了纱帽底下所隐藏的那张绝代风华的脸庞。
而紫月则是恭敬地垂立在一旁。
“一切都准备好了么?”素衣女子一见到谢临便冷冷地开口询问,“想让那两只老狐狸自相残杀,并不是件易事。”
谢临轻笑了笑,却未回答,只是在桌旁坐了下来,端轻香茗轻饮。
“谢临,你应该知道我们等了五年,才等到这个机会。”素衣女子冷扫了眼谢临,那眸光犀利如刀。
谢临放下手中的香茗,轻咳了两声,淡然道:“谷主既然已经等了五年,又何必再多等这几个时辰?”
素衣女子忽然拂袖而起,语气显得有些激烈,“你错了,我是等了二十三年,而不五年。你可知道,这二十三年来,我天天被仇恨折磨的日子多难熬?你可知道,这二十三年来,我又是如何思念我的儿子?”
谢临脸上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子时一到,谷主便可以得偿所愿。”
素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她向前走了几步,忽又停了下来,“萧远在哪里?”
谢临唇角微微一牵,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轻笑,“谷主放心,他很安全。事成之后,他甚至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
“谢临,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谢临但笑不语。
素衣女子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终于离去。
谢临望着外面那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眉宇间闪过落寞之色,“是呵,母亲理应是疼爱儿子的,这世上又怎会有母亲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微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那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站了起来,然而身子忽然一倾,连忙一手撑住桌沿,一手紧扣心口,轻合双目。
“公子——”紫月心惊,伸手就欲扶住他,却见他睁开了眼,淡淡地问道:“萧静行那里可还顺利?”
伸出的手僵硬地收了回来,紫月低声应道:“一切顺利,请公子放心。”
“叶剑澜呢?”
“他已按计划,在江湖中放出了风声,将要大肆举兵攻打沧风楼。”紫月微一沉吟,“那依公子看,萧静行真会不惜动用‘那些人’么?”
谢临眼中闪过一丝犀利如刀的光芒,“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走进我的这一局杀局之中。”
是啊,他已经布置妥了一切。
这一出杀局,他要让那些该死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而他自己……当然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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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里沉浮了很久,她梦见了很多五年前的往事。
她梦见自己与谢临共饮到天亮……她梦见自己趴在谢临肩头失声痛哭……
其实,那个时候的谢临眼底的神色应该是温柔的吧?只是那时的她什么也没察觉到……
缓缓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的眼角微微带着湿意。
她竟然在梦中真的哭了么?
那一刹那,她几乎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起身坐了起来,她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一张熟悉带笑的脸庞刹时映入了眼帘。
“商洛?”
看到那个含笑温文的男子,她顿时想起了一切。
是啊,就在刚才自己坚持要见谢临,但商洛却告诉自己,只有等爹死了之后,她才能见到谢临……她还未及震惊,就被商洛打晕了。
“我要见谢临。”她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地站在床边,脸色惨白如鬼地盯着商洛,“带我去见他。”
商洛轻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会带你去么?”
叶紫妍看了眼商洛,“好,我自己去。”
身上无力,显然软骨散的药力还未完全退散。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他。
然而,身上无力,眼前更是一黑,便向前栽倒。
“小心——”商洛及时扶住了她,“叶姑娘,你这是何苦?既然他已安排了一切,你就在这裏安心等待结局。”
“总是这样等待么?”叶紫妍苦涩地笑,抬头看着商洛,“商洛,若你是我,你可愿意就这样坐等他给你安排的结局?”
商洛沉默了。
“你知道么?我恨他,恨他总是一个人承担一切,安排一切。他让我与兄长拜堂成亲,他现在又要杀我的父亲,我不知道接下来他还要做什么?也许,他做这一切都有他的理由,可我无法原谅他——可同时,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没能让他信任我——”
商洛苦笑,“爱上谢临,也许是你的不幸。”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紫妍——紫妍你在哪里?”
那是萧远的声音。
“萧大哥——”叶紫妍转过头,震惊地看着门外。
“紫妍——”萧远走了进来,虽然神色略晃惊慌,但面色却是健康红润,完全不像身中剧毒,危在旦夕的模样。
“萧大哥,你——”叶紫妍满面诧异,就在刚才萧远还是一副奄奄一息,不能动弹的样子,为什么现在……
“紫妍。”萧远扶着叶紫妍站了起来,“你怎么了?”探了探叶紫妍的脉动搏,才知道她身中软骨散。
“商洛——”萧远看向商洛,“解药在哪里?”
商洛挑眉一笑,“要解药不难,除非你能拦住叶紫妍,不要让她去找谢临。”话语一顿,他又接着道:“而且,这也可以算你报答谢临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叶紫妍不解。
商洛叹了口气,“我还是实话告诉你们吧,谢临之所以给萧远吃寒雪藤,只是为了帮他彻底解除焚炎的余毒。”
叶紫妍怔在了那里。
“萧远身上的焚炎之毒虽然解了,但余毒未清。为了以防万一,谢临才用了这至寒之物克制住他体内的至阳之毒。”商洛若有所思地看了叶紫妍一眼,“叶姑娘,你识得天下百毒,难道没看出来么?”
这一句话顿时让叶紫妍心如针刺。
当时她真的没看出来,是因为被眼前假像给迷惑住了么?
叶紫妍惨笑了一声,踉跄退了两步,“原来,我真的不值得他信任——”
“紫妍——”萧远扶住她,眼中满是疼惜,“并不是你的错。是谢临布好了一切的局,故意激怒我们——”
叶紫妍抿唇沉默。
萧远抬头看向商洛,“商堂主,既然谢临帮萧某清除余毒,就说明他根本无意与我为敌。可他又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萧远一顿,“他为什么要逼我与紫妍成亲?”
商洛轻轻一叹,眼底却掠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异芒,“其实有些话我原本不该说,但我忍得却实在是辛苦。”
萧远神色微微一动,“还望商堂主言明一切。”
商洛扬唇笑了笑,“其实我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把你们困在这裏,等事情结束再放你们出去。到时一切已成定局,你们想挽回也难了。”
“谢临究竟要做什么?”萧远淡淡地问。
商洛却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会害你们么?”
萧远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皆有苦衷。”
商洛哈哈一笑,“好,萧远,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告诉你一些密秘。你可知道五年前,谢临为什么要故意假装毁去叶紫妍的清白?”
说着,他轻扫了叶紫妍一眼,接着道:“五年前,其实在谢临前去找叶紫妍之前,他听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后来叶剑澜也告诉你们了,就是你们两个原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见萧远和叶紫妍沉默不语,商洛又微一挑眉,“当时叶剑澜的说法是,他爱女心切,又不想伤害女儿,所以想让谢临帮忙,可惜——事实并不是那样。”
叶紫妍听到这裏心头不由一揪。
——
雪,忽然间飘然而下,在黑色的夜幕里翻转盘旋。
沧风楼一片寂静如死。厅堂里,烛火摇晃,投射出了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萧静行坐在谢临对面,嘴角虽然带着轻笑,但目光却是犀利而穿透人心的。
谢临一身白衣如雪,眉眼微低,神色淡漠地品着香茗。
“谢临,你究竟有知道些什么?”
谢临抬起了头,淡淡地问,“你想拿到那后半部东西,不是么?”
萧静行一怔。
“神术控天下,江湖我独尊。呵呵~萧楼主,你已经蜇伏了二十三年,却始终没办法一统江湖,不正是因为那后半部东西在叶剑澜的手中么?”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萧静行站了起来,眼底微微显出了一抹杀意。
这个秘密,整个江湖中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叶剑澜,而另一个人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谢临无畏于他眼中的杀气,“现在你若杀了我,你只能将这种局面持续下去。”
萧静行面色一僵,“谢临,你当真自负。”
谢临轻笑,“因为我有自负的筹码。”
“筹码?什么筹码?”
谢临抬起头,狭长的眼眸闪烁着一抹嘲弄的光芒,“萧楼主是个聪明人,而我也并不笨,在这种关口,我又怎会轻易泄露我的筹码?那岂不是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么?”
萧静行冷哼了一声,“那你又为何要与我合作?”
“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说的好。”萧静行也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进,“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叶剑澜今夜真会出现么?”
他约了谢临来沧风楼,就是因为谢临说他有足够的把握逼叶剑澜今夜现身,而且一网成擒。
但眼看子时将近,叶剑澜却没有出现。
谢临淡淡看了他一眼,“沧风楼和各门派的弟子全都中毒了不是么?你说叶剑澜会不会放过个机会?”
萧静行冷笑,“澜雨庄的令牌不是在你手中么?叶剑澜手中无兵,又岂会自找死路?”
谢临不紧不慢地饮了口香茗,“你们手中不是都握有一只暗棋么?”
“看来你真的知道很多事。”萧静行目光一寒。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而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
“你想我也出动那只暗棋么?”
谢临抬头,反问,“那你手上还有何兵力?”
萧静行顿时为之语塞。他看了谢临良久,终于冷冷地问,“谢临,你可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帮我?除了有利可图。”
“因为我要叶剑澜死无葬身之地。”谢临的眼眸如刀般冷寒,“当年若不是他,我与叶紫妍又怎会走至如今这副田地?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我与叶剑澜这么多年来都势钧力敌——”
“不,我们手上还有另一个筹码。”
“谁?”
“冷鸿风。”
“冷鸿风?”萧静行正欲询问,黑暗里,忽传来了杀气。
谢临依旧静坐不动,但萧静行却坐不住了。
忽然他半举右手打了个手势,一名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已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
“可准备妥当?”萧静行冷冷地问。
“回主人,一切已稳妥。”
“好。”他手一挥。那黑衣人复又隐入了黑暗中。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谢临看了眼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我萧静行行走江湖数十年,又怎会连一条退路都不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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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谢临是因为听到叶剑澜与属下密谈,设计要让你和萧远兄妹乱|伦,他知道你必不会信他所言,所以才故意破坏你和萧远,引叶剑澜自己说出真相。”
——“但叶剑澜这只老狐狸却反咬了一口,将过错全推在了谢临身上。”
——“叶姑娘,叶剑澜对你疼爱有加,却是别有用心。”
——“我已经说出了我所知道的秘密,你若想知道所有的一切真相,就去沧风楼找谢临吧?也许去得晚了,你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
大雪纷飞,寒风如刀,割在人的肌肤之上隐隐作痛。
叶紫妍在雪中狂奔。
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真相,顾不得什么阴谋,商洛那最后一句话几乎如刀般直刺进她的心头。
她再也见不到谢临……再也见不到了……
此时此刻,谢临落寞孤寂的眼神,嘲弄冰冷的笑容……还有那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寂寞,都深深揪痛了她的心。
——原来,这就是你安排给我的结局么?
——可这样的结局,我不想要。
——谢临,若是你死了,就算是下了黄泉地府,我也会追随你而去,但我,绝不会原谅你。
——
杀气,开始漫延。
黑暗里,数百黑影在迅速移动。
转眼间,谢临和萧静行便被团团包围住了。
“谢临,萧静行,今日还不是你们的死期?”
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青衣长袍,满目威严,正是叶剑澜。
谢临神色未动,萧静行却大笑了起来,“叶剑澜,你终于来了么?你我二人多年来暗里较劲,均是势均力敌,看来今夜就要见出真章了。”
手一挥,另一批黑衣人已经黑暗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