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倍法身!”武大圣大声怒吼,甲胄翻腾,体格暴涨,甲胄失去形体,流水般包围全身,化为一只黑色的巨猿,高约一丈八尺,双臂展开,足有两丈,铁棍涨大一倍,化为一根铁柱,只因本体较胖,身形略显臃肿,可是站在那儿,自有一股威风。
巨猿大吼一声,一挺身,火蛇拉长变细,似乎快要断绝。火不明两眼怒睁,锐叫一声:“长。”火蛇变粗变长,化为一条黑焰飞腾的巨蟒,绕着黑猿游走,缠得密不透风。心猿甲要不是鲲鹏之金,火蛇如此纠缠,早就熔化瓦解,连人带甲,化为飞灰。
武大圣体内的元气,像是翻腾的沸水,魂魄动荡不安,四肢百骸似要散架。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不让黑火侵入体内,双手抡起鲲鹏金棍,深入黑火,奋起神力,连捅带搅。黑火一会儿凝聚,一会儿分散,火蛇饱受冲击,发出咝咝的哀鸣。
幻身与真身相连,火不明也觉气血翻腾,想要收回火蛇,可又于心不甘。他目光一转,落到依依身上,心想抓住少女,武大圣必然束手就擒。想着驭剑冲上,正要伸手,忽觉狂风卷来,一条黑黝黝的棍子横在面前,火不明缩手不及,指尖碰着棍子,火辣辣一阵剧痛,跟着嚓的一声,中指断成了两截。
火不明又痛又怒,转眼看去,武大圣浑身黑火腾腾,握着棍子跌跌撞撞。火不明怒道:“臭猴子,不信烧不死你。”一面说,一面贯注精神,黑蛇昂头摇尾,火势更旺。巨猿偏来倒去,发出阵阵呻|吟。火不明趁机上前,来抓依依,眼看就要得手,嗖,棍子又撩了过来,风声猛烈,带起一溜黑火。
火不明慌忙缩手,绕到一边,伸手又抓,鲲鹏金棍跟踪而来,棍端从火不明的手腕扫过,咔嚓,腕骨应声粉碎。
火不明痛得浑身冒汗,飞身向后,抬眼看去。巨猿挥棍向前,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火不明心生狂喜,冲上前去,距离依依还有一丈,巨猿忽又跳起,抡起棍子,旋风扫来。火不明慌忙缩头后撤,棍子擦过额头飞过,要不是他躲闪得快,这一棍准要把他的脑子敲出来。
“臭猴子装死?”火不明的心子突突乱跳,两眼死死盯着武大圣,心裏又惊又气。
黑猿一言不发,撑着棍子,半蹲半坐,两只眼睛浑浊无光,就像是一个半死的人,火不明心中纳闷,为什么自己一旦凑近,他立马来了精神,出棍又刁又狠,几乎难以躲避。难道说,臭猴子大智若愚,根本就是故意示弱,引诱自己上前,然后狠下毒手。
他越想越惊,盯着武大圣捉摸不透,一时不敢凑近,远远驾驭火蛇,焚烧铠甲。
黑火翻滚,所过暗红,武大圣皮肉灼痛,只觉生不如死,热力侵入体内,炼魂荡魄之苦,胜过皮肉之苦十倍。他的力气飞快流逝,脑子里迷迷糊糊,唯独一个念头挥之不去,那就是守住依依,就算魂飞魄散,也决不能让火不明捉走。
“臭猴子,你都快死了,还撑个屁啊,快滚开,别碍了你爷爷的手脚,不滚开,我烧死你……”火不明的叫骂声传入耳朵,又远又轻,几乎听不真切。武大圣说不出话来,只在心中默念:“烧死我啊,烧死我,我也不会退让一步……”
想到这儿,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奋身挣起,抡起铁棍,尽力一挥,卷起一排巨浪,仿佛白山银城,向着火不明冲去。
火不明慌忙后退,尽管神速惊人,仍是溅了一头冷水,只怕水中有诈,慌忙运气察看,但觉只有普通流水,心裏稍稍放下,定眼看去,武大圣手扶铁棍,两眼怒张,直挺挺站在那儿,巨大的身躯黑火环绕,就像是一尊浴火而生的妖神。
“臭猴子,活着,还是死了?”火不明望着黑猿,心裏生出一丝惧意。突然间,水中传来哗哗的声音,湖水分开,灵刹电鳗的背脊又露了出来,湖面上打得惊天动地,妖物身在湖中,也是焦躁难安。一时不知来人好歹,不时冒出水面,想要一探究竟。
望着光溜溜的鱼皮,火不明心生一计,符笔上扬,火蛇一甩尾巴,飞出一团黑火,嗤的落在鳗妖背上,火焰翻腾,咝咝作响,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臭味儿。
鳗妖与世无争,忽遭重创,先是一惊,跟着怒气冲天。它一个翻身,背脊入水,浸灭黑火,卷起山墙也似的巨浪,紧跟着,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水里冲出,肥厚多肉的脑袋上,两只小眼迸出凶光。
鳗妖怒气冲冲,左顾右盼,只一眼,看见了武大圣,没错,烧伤它的黑火,就在巨猿身上。
鳗妖想也不想,摇头摆尾,通身电光萦绕,照得地穴惨白发亮。它拧身一摇,长长的鱼尾,拖出一条彗星似的光芒,仿佛切开黑暗的刀锋,扫向礁石上的武大圣。
鳗妖甩尾的一刻,火不明收回了煞火阴蛇。他的心裏有点儿惋惜,这一击,臭猴子固然没命,一边的依依也必然粉身碎骨,这妞儿生得不坏,这么香消玉殒,实在有点儿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