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2 / 2)

萧子瑜扬了扬糖葫芦,乌云在他脸上消逝,换成了万里阳光般的笑容,他开心地说:“那些糖葫芦和现在是不同的。”六爷爷和她给的,和旁人是不同的。

花浅嗤道:“莫名其妙,这玩意都是一个味。”

萧子瑜牵起她的手,把糖葫芦塞入她掌心,笑道:“你尝尝。”

“色胚!贱货!无耻!居然敢碰主人的手!”冰蟒看见这一幕,内心发出愤怒的咆哮,他家主人是极度讨厌男人碰触的,所有妄图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都给她丢进蛇窟里做饲料了,他强烈要求,“主人,训斥他!收拾他!”

“闭嘴!”花浅讨厌的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她没在萧子瑜身上感受到任何邪恶心思,也没有抗拒的必要。她犹豫片刻,皱着眉头,稍稍舔了下糖葫芦,然后丢回给萧子瑜,摇头道:“我不爱吃甜食,分不清好不好吃。”

萧子瑜不解:“花浅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有钱人家不是天天吃糖葫芦的吗?我看村里萧大户的儿子,都是买两根,吃一根丢一根,难道你爹娘不给零花钱吗?六爷爷在的时候,他过年时都会给我三文钱呢!只是我不舍得花……”他忽然想起花浅从不提任何家里的事情,料想裏面可能有隐情,自己炫耀和爷爷感情好说不定不对劲,于是闭了嘴。

“家?”花浅嘴角微微勾起个诡异而冰冷的弧度,她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花家在半年前就被妖魔灭了,全家连仆役三十八口,无一幸免。”

惨烈的过往,在她口中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值一提。

萧子瑜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的……”

“我不伤心,”花浅摇摇头,“我和他们本来就不亲,他们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萧子瑜更不解了:“那是你的家人。”

花浅略迟疑,答道:“我不是父母期待的孩子,我的父亲,他是个毫无感情的男人,他想要孩子的唯一目的是培养完美的继承人。他认为女儿是不能继承家业的,所以他对我的出生没有兴趣,他的心思都在哥哥和弟弟身上。而母亲又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她认定自己被父亲抛弃的原因是因为生了女儿,所以她恨我。”

萧子瑜替她愤怒:“这不应该!这年头,女孩子也能很强大,灵法师里就有不少女人!”

“是的,父亲看错了我,看错了他那两个废物儿子,”花浅笑得很开心,“他至死都想不到,他的孩子里最有出息、得到家业的人会是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将话题转了回去,“反正族里和我关系不太好,大概比你在萧家更差些,他们出事我很遗憾,但就算他们不死,我这辈子也不会回去的了。所以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而是和你一样穷,要从深渊里一点点爬上去。”

花浅为什么那么强?为什么不怕痛?

萧子瑜曾思考过,却没有答案。

现在他终于知道,虽然出身不一样,但花浅的过去其实和自己一样。

受伤了为什么要哭?被欺负了为什么要哭?眼泪有什么功效?

不被心疼的孩子,没有叫痛的权利。

没有后路的孩子,只能拼命努力。

至少他还被疼爱过,至少他还能有期待。看看因习惯而满不在乎的花浅,萧子瑜的心隐隐作疼,他鼓励道:“浅浅,我会陪着你一起努力的!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不拖后腿的。”

花浅拍拍他的肩膀:“很好。”

相同处境的两人渐渐拉近距离,感情越发深厚。

只有这样,她派冰蟒灭掉花家,用宿体取代花家女儿身份的举动,才不算白费。

恶魔做事,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