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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虽然罕见,却不算闻所未闻的事情。

可是,什么样的失忆才算得上离奇呢?

密库里找出的无名少女笔记,越发勾起少年们的好奇心。他们费劲心思去调查此事,婉转打听,却发现此事很受避讳,没有任何灵法师愿意说,最终还是由胖子在和他交好的厨子的媳妇的奶奶处得到了答案。

那天,祝明和蓝锦年都有功课,陈铭被师父唤走,胖子便叫上岳无瑕和萧子瑜,以下山帮忙采购为由,溜去天门宗山脚的徐家村寻人。花浅对萧子瑜紧张过度,唯恐一个不留神就掉沟里摔死了,虽然没兴趣却也跟着去了。

徐奶奶今年已九十岁了,有些糊涂,她用没牙的嘴,口齿不清地描述道:“四五十年前,那时候我刚生了第三个还是第四个孩子,我家那老不死的还在,他给山上送柴米,曾听人提起过,好像有个女孩不见了一天一夜,怎么找也找不着,再出现的时候,她好像忘了自己失踪过的事情。我当家的还叮嘱我不能往外说,可是,今天这小伙子可真俊,嘴真甜,让奶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可是村里一枝花……”

岳无瑕给夸得尴尬,忙问:“间歇性失忆吗?比较罕见,也不算不可能吧。”

萧子瑜急问:“那个女孩是谁?”

这个问题难倒了徐奶奶,她不是天门宗人,也是听闲言碎语知道些许,隐约记得:“姓蔡?不对,或许是叶?花?还是啥劳什子的,老婆子的儿子又不娶灵法师做媳妇,关注她们做什么?那些姑娘天天和男人瞎混,往外头疯跑,不守妇道,也不知她们爹娘怎么想的!”

“奶奶老糊涂了,”她家孙媳妇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花浅,怕惹怒灵法师招祸,赶紧打断了自家奶奶的高谈阔论,岔开话题道,“离奇失忆算什么?我忽然想起,十余年前,女灵法师学徒好像少了一个,可是大家都当不知道。”

萧子瑜闻言,猛地抬起头。

胖子大呼小叫道:“什么叫少了一个?”

她男人在旁边闷头干活,听见自家媳妇胡说,斥道:“是你看错了。”

“谁看错了?算了,就当看错了,反正我说给谁听都不信我。”媳妇儿很委屈。

萧子瑜赶紧道:“我们信,你说来听听。”

那媳妇儿犹豫许久,方道:“若是我说得不对,你们就当瞎话,忘了吧。那时候我刚进门,正是爱俏的时候,喜欢研究个衣服啊,发饰什么的。这天门宗的姑奶奶们都是城里来的,最会打扮。她们出行时,我经常在远处偷看。我记得有个温柔和善的女孩子,打扮得格外别致,乌黑双髻,有时挑得和流云似的,有时高高低低各不相同,有时堆成个花朵儿似的团,有时单梳个松散马尾,头饰也很特别,不是普通的花儿蝶儿般俗气,有时是木头刻的蝉,有时是珍珠串的月,或是连串的瓷珠儿……我还找镇上的匠人模仿她的蝉簪刻了个,可惜天渊之别。”

她男人小声抱怨:“就知道打扮,败家婆娘。”

媳妇儿没管他男人,自顾自说:“约莫过了两年,不知哪天开始,我再没见过那姑娘。”

胖子犹豫问:“或许她去世了?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大约吧,”媳妇儿遗憾地说,“我这种身份的人,今儿若不是各位少爷主动来说话,哪敢和你们搭讪啊?只知道那姑娘穿着和你们一样的青色云纹衣衫,似乎是学徒呢。或许是她不幸出了什么变故,我不知道吧。”

岳无瑕思索片刻,脸色有些难看,谢过徐家婆媳,起身与众人回天门宗去。路上,他才对大家说:“我曾帮师父整理过英魂碑,近二十年来,斩妖除魔殉身的天门宗灵法师有十六名,其中尚是学徒的三人,都是在出师试炼中不慎犯了大错而导致的悲剧,其中没有任何女学徒。”

胖子嘟囔道:“女灵法师没几个,女学徒更少,都怜香惜玉地保护着呢,哪舍得让她们涉险?或许那女人记错,或认错人了。”

岳无瑕神色凝重:“十几年前的事情,徐家媳妇连那少女的衣着首饰都记得,怎会记错或认错人?天门宗就算被逐出师门也有记录的,我不记得这些年有被逐出师门的女学徒记录。可是,那个女孩到底去哪里了呢?为何从未有人提及此事?”

萧子瑜迟疑地问:“师父是知道却瞒着此事?或是他们也离奇失忆了?还是根本没有这个女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