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名亲衞还在不停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要接茬,做个透明人便可逃过此劫。
毕竟算地位他在这些人中算是最低的,真要接了这个茬,曹昂或是吴良命令他去做这件事,他就算再心有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那就是违抗军令,到时候再令曹昂失了脸面,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
但现在,身为曹昂的亲衞,他职责所在便必须来接这个茬,否则便不配做曹昂的亲衞。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
“将军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冒险,要不还是让属下去吧?”
亲衞硬着头皮冲曹昂拱手说道。
曹昂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名亲衞,眼中顿时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之色,也是果断点头:“那就辛苦你了,千万注意安全。”
“属、属下遵……命。”
亲衞心中纵有万般苦楚,此刻却无人可以倾诉,只得面色苍白的领命。
厚颜无耻!
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呢……
然后。
当着众人的面,亲衞再咽了一口口水,而后环视众人一圈,似乎向以这样的方式从众人身上借来一些勇气。
最终,亲衞还是不得不艰难的抬脚,硬着头皮向那口充满着诡异色彩的青铜棺材迈出了第一步。
“……”
吴良看得清楚,这个家伙的双腿在不停的发抖。
此前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以极其诡异而又惨烈的方式死于“痋虫巨人”之手,已经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此刻还未必自心理阴影中走出来,便又要面对这可能比“痋虫巨人”还要骇人的“恐怖盲盒”。
这未免也太惨了点……
“要不……”
吴良不免有些同情这名亲衞,刚打算将他拦下,还换自己来上。
“这……”
曹昂看到亲衞这副模样,心中到底也还是有些不忍,也不想再为难这个可怜的家伙。
结果两人都才刚开口。
便听“噗通”一声。
这名亲衞第二步才刚刚迈出,双腿便猛然不听使唤的一软,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就算是这样,他还在努力尝试再次爬起,但双腿却仿佛面条一般软趴趴的,任其再怎么努力都使不出一丝力气。
“将军,我可以的,我不是害怕,就是这腿有点不听使唤……”
亲衞几乎快要哭出来,一脸惭愧而又焦急连连解释。
他再怎么说也是曹昂的亲衞,算是曹军中最精锐的兵士,结果来到这墓中,已经两度腿软站起不起来,这事若是传出去,非但他自己没办法抬头做人,也定会有损曹昂以及曹军的颜面,哪里还有资格再做曹昂这位长公子的亲衞?
“兄弟,此事倒也不怪得你,这座墓中充满了诡事,其实不止你心慌,我们每一个人都心慌,你先歇一会,还是我来吧。”
吴良眼见事情变成这样,只得连忙上去给这名亲衞宽心,还顺便不动声色的给了曹昂一个可以下的台阶,重新将这事接了回来。
通过曹昂刚才的表现,吴良便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其实也非常紧张。
倘若曹昂也因为此事在自己面前失态,那以后肯定没脸再面对他,他也将就此失去一个便宜的“结拜兄弟”,这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结果令吴良没想到的是。
“且慢!”
曹昂竟立刻站了出来,坚持说道,“方才我既然已经应下了此事,此时便应由我负责到底,哪有属下出了些状况便半途而废的道理?”
以曹昂的阅历,怎会听不出吴良是在给他台阶下?
但曹昂胸中也有曹家长公子的傲气,在他看来,倘若他此刻选择下了这个台阶,便是在吴良面前折断了他与曹家的傲骨与颜面,非但会被吴良轻视,他也无颜再与吴良称兄道弟……
毕竟,吴良为了曹军粮饷的事情成天面对这些诡事,依旧孜孜不倦,而他身为曹家长公子,曹家未来的继承人,却连仅有的一次都表现的如此令人失望,以后如何能令吴良心悦诚服,如何傲视群雄?
若是如此,他才会真的无颜再面对吴良,更不要说与吴良“称兄道弟”。
“可是……”
吴良看出曹昂有些上头,还有些逞强,自然还想好言相劝。
“贤弟不必多言,说好的我来就我来!”
曹昂根本不给他机会,说着话便已经捋起了袖口,壮着胆子极为豪迈的迈着大步向那口青铜棺材走去。
如此来到青铜棺材面前。
曹昂也伏在棺盖上面,略微犹豫了一下,怀着忐忑的心情咬着牙将左臂伸入了棺盖上面的那个孔洞。
“……”
吴良等人顿时屏住呼吸,不敢随意打扰。
左臂伸入青铜棺材的那一刻,感受到棺材内那阴冷的气息侵袭着手臂上的汗毛,曹昂的心脏已经紧紧缩了起来。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在棺材中摸索。
很快他就摸到了光滑的丝绸,以及掩盖在丝绸下面的那具尸首……
“~~~”
这一刻,曹昂的手仿佛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他无比紧张,手心已经冒出汗来,好在还能够勉强保持克制,颤的仅仅只是深入棺材的手,棺材外面的身体并未做出反应,脸上的表情也控制的很好,心中的紧张绝不会轻易被吴良等人察觉。
如此略微调整了一下状态之后。
他又慢慢地将手伸下去,再一次触碰到了那具尸首,而后强行逼迫自己保持镇定,慢慢的,慢慢的,极为小心地向周围摸索而去……
“不愧是长公子,如此情形仍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老夫佩服。”
见此状况,于吉都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吴良等人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啊!!!”
曹昂却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而后仿佛触电一般猛地将手臂缩了回来,眨眼之间便跳到了几米之外,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
“子脩兄,怎么了?”
吴良连忙问道。
“我、我……”
曹昂喘着粗气木讷回头,此刻他的手与嘴唇都在不停地抖动,眼睛裏面浮现出了一抹水色,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只听他声音颤抖、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喊道,“有才贤弟,我方才在棺材中摸到了一个……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那、那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