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躲了几天,都快闷出病来的庞德和阎行一路急驰,两千铁骑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从城前一冲而过,如锋利的战刀将急着想要回到城中而略有些散乱的霍峻方阵狠狠的削去了一层,留下一路的残肢断臂和血迹。他们没有直接冲入阵中,而是从旁边掠过,所以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很快就冲过了阵侧,接着庞德和阎行大声喝叫着,以西凉骑兵特有的高超骑术绕了个圈,又如泼风一般的杀了回来。
这一次,他们遇到了霍峻匆匆布下的阻击小阵,近千将士排成方阵,前面三排长矛手蹲在地,紧持手中的长予,斜指前方,矛尾戳在泥土中,踩在后排将士的脚下,如林的矛尖闪着寒光。将士看着急奔而至的骑兵,一个个面色严峻,却咬紧牙关,凛然不动。
庞德和阎明一前一后,略有参差,他们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对着眼前的长矛阵不屑一阵。一千骑兵方阵想要挡住两千配备了长戟和马镫的铁骑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们要想破阵并不难,但他们接到的命令不是破阵,而是要将尽量多的人留在城外,等近万的步卒赶到合围。所以领先的庞德首先呼啸了一声,身后的曹善吹响了挂在胸前的牛角号,呜呜的牛角号一响,一千骑兵都侧过了身子,强行带着战马转了个弯,从长矛阵旁一掠而过,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短弩,将方阵的南侧又削去一层,绕过方阵,直扑狂奔的关羽和霍峻。身后的阎行有样学样,连号都没有吹,只是将手中的长戟举起晃了两晃,一千骑兵就衝着被短弩身得有些乱的方阵南侧冲了过去,瞬间又将方阵再削一层。
霍峻回头看到自己布下的阻击阵形根本没起作用,不禁为铁骑的灵巧战术大为吃惊,他顾不上多想,立刻带着散乱阵形的士卒回身再战,他们连不及布成大阵,只能以什为单位,以平时步兵对阵的小阵硬抗。
庞德见状大喜,带着铁骑一头撞了进去。几百步卒布成的小阵根本不能给高速奔跑的骑兵以伤害,他们虽然奋勇向前,舍生忘死,可勇气并不能弥补战力之间的差距。不少士兵被战马撞中,横飞而起,而马上骑士手中的长戟,更象噬血的狂魔,收获了一路的生命,不到几息的时间,就透阵而过。
紧跟着阎明带着人又如风杀到,再次在霍峻的小阵上狠狠的犁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霍峻心中大惧,他知道这些小阵只能稍微阻碍一下铁骑的步伐,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被骑兵剿杀一尽只是时间问题。他不敢停留,只得带着剩下的人护着关羽的身后,绕过城墙,向城南狂奔。他别的不也想,只希望这些骑兵转弯的时候多花点工夫,只希望城东崎岖的地形能够给骑兵多找点麻烦。
北门到城张公湖,不过千步距离,但在霍峻的眼中看来,此刻竟成了生死线。
庞德一路冲过霍峻的方阵,在曹冲面前的山坡下圈马回头,他和阎明相错而过时,衝着阎明做了个手势,然后就跟着城东的败兵追了下去。阎明点头表示明白,调过头衝着长矛阵背后就杀了过去。
庞德一路跟着霍峻,打得霍峻叫苦不迭,损失惨重。关羽更是气得面色发紫,他打仗打得多了,败仗也打过,却没打过这样窝囊的败仗,被一千蛮子兵追着屁股打,太丢人了。他几乎要回身硬抗骑兵,哪怕战死也比这样好些,无奈霍峻带着根本不给他回身的机会,只得随着败兵一路向南。
在东门外,苏飞借助东门外狭窄的地形,用剩下的一千兵摆下了阻击阵型。他一见关羽和霍峻,心中大喜,连忙告诉他们,军师在张公湖相候,就等将军一到,立刻入湖。关羽一听,扬起眉毛问道:“那西陵城不要了?”
“军师说了,暂且让他们得意一时,过些时候再夺回来就是了。”苏飞推了关羽一把道:“将军快走,我来挡着曹兵。城里已经没有兵了,城上都是百姓。”
关羽这才知道城头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战旗不过是虚张声势,其他人早就撤出了城,不由得长叹一声。此时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带着霍峻等人一路狂奔,到了城南的张公湖,果然战船正靠在岸边,诸葛亮正站在岸边,焦急地看着来路。
“军师,羽……”关羽满面羞惭,在诸葛亮面前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将军莫要挂在心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诸葛亮也不想多说什么,立刻拉着关羽上船,站在船头看着正凭借地形血战的苏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留下十只船,其他人先走。”
关羽道:“军师先走,我留下等等苏将军。”
诸葛亮看了看他:“将军小心。”
关羽拱手道:“军师放心,羽再不鲁莽了。”
诸葛亮这才点头,他知道曹冲没有水军,只要关羽不上岸,他不能拿关羽什么办法。看关羽这样子,应该不至于再上当了。这才带着人扬帆而去,同时派人将西陵失守的消息快马报与刘备。
庞德被有了准备的苏飞挡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关羽上了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正要下马死战,却看到身后典满带着二百虎士如飞而至。典满跑到庞德马前拱手道:“将军,公子令你回军参与合围,这裏不适合骑兵冲杀,这些残兵败将就交给我们了。”庞德看了一眼跟在后面杀了过来的荆山军和两千降兵,知道这裏确实不用自己了,这才带着骑兵回头。
典满这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许仪的一千荆山军已经大呼小叫的,兴奋得跟赶集似的,一拥而上。许仪一马当先,对气得大叫的典满不理不睬,冲到苏飞阵前,一刀斩杀一个持矛的士卒,接着连劈三刀,将面前的三个士卒斩杀,这才回头狂呼一声:“杀,杀他娘的,升官发财全指着他了。”
他这么一吼,那些蛮子更疯狂了,一个个厉声吼叫,嘴裏发出不似人声的怪啸,手中的战刀舞得象虎虎生风,特别是刚升了百夫长的铁勒和黑鱼儿两个人,象是比赛一般,争先恐后的带着手下的士卒冲进了阵中,还不时的看看对方,看他到了哪里,手里拎了几颗首级。
典满气得大叫,用力地吐了一口唾沫:“这个许正礼,跟蛮子呆在一起的时间长,自己也成蛮子了。”他刚要再骂,旁边的一个虎士连忙扯了扯他道:“典都尉不可,你忘了上次我们的兄弟骂了那个铁勒一句,结果被公子责罚,背着他跑了半个襄阳城的吗?”
“就是,我们还是赶快杀上去吧,再迟疑就白来了。”另一个虎士急吼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