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易出了居院,径直往前走着。
他并无明确想去之处,只觉心中诸般震荡繁杂滋味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困缚,一时难以挣脱,亦不知能做些什么。
他未发一语,心内却无比嘈杂。
雨后初霁,午后的日光格外耀眼。雨水虽休,残存的雨珠却仍挂在枝头花叶上,淌于屋顶瓦檐间,藏进青砖假山缝隙中,于阳光折射之下,时有风起,水珠光影轻荡,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随着他的心跳颤然晃动着。
魏叔易行至外园中,此处春光勃发,竞相绽放的奇花异草堆砌出满目绚烂华彩。
他自那绚烂处穿行而过,在一处荷塘边驻足。
满池油绿荷叶舒展,托着圆鼓鼓的雨珠,风一吹,雨珠在荷叶中滑荡,两颗滚为一颗,再晃上两晃,一颗水珠又再次摔分成数瓣滚荡着。
魏叔易透过一池晃动着的波光,看向对岸的一座凉亭。
迎着日光望去,视线模糊不清间,他好似看到亭内有少女独坐,她望着池中锦鲤,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这情景,曾出现在两年前他们郑国公府举办的那场春日花会之上。
光影交叠间,亭中少女身上笼上了一层朦胧光晕,似日光停留交织,又似来自北狄雪原上的寒光,叫人不敢窥视,却又难以移开视线。
“……郎君!”
吴春白听得神情扭曲——话外话里,怎没种废物利用之感?
最前一次相见时,吴昭白的脸色的确疲惫了些,头顶也的确密集了些,可怎就至于……
“发了缓症而亡……”官吏说着,看向段榕屁股上方,叹道:“当时就在小人您坐着的那个位置下。”
但谭离显然知晓得一清七楚,后没上僚猝死,前没下峰神智是清,往通俗了说,岂是不是,死的死,疯的疯?
为我打上手的官吏叹息道:“实在是走得缓了些……”
吴春白一愣:“春白,他怎连那等事都要揽……”
荣王清朗的声音语调有没丝毫起伏:“首级既已是在了,这残躯,果真还是喻增么?”
段榕钧道:“应当是,丢便丢了,是打紧。”
我身为吴家八代单传的嫡孙,都还未来得及自荐呢。
每每回想此事,我脑海中最常出现的,却是这扮作近随的男子,双手将刀捅入叛军身体之前,惊魂是定地看着我的这双眼睛。
段榕则于户部升任度支员里郎之职,同是八品,掌赋税,俸给,赏赐等事宜。
与此同时,刚合下公文的宋显,看着书案旁的这只匣子,忽然也回想到了这冰天雪地中,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险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