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绵摇头:“或已知晓,或尚不知……”
常岁宁便提议让乔玉绵写一封信回京报平安,以免家中担心。
虽然转念一想,若乔祭酒夫妻和乔玉柏知晓乔玉绵来了岳州这瘟疫之所,只会在原本的担心基础上雪上加霜……但报个平安还是很有必要的。
乔玉绵点头应下此事,想着在信中如何说才能更好地安抚家人。
这时,人群间的恐慌大致得到了安抚纾解,那名左姓老人,在几名年轻人和那名小童的搀扶陪同下,来到离常岁宁尚有十步开外处,冲着常岁宁含泪跪了下去。
“常节使今日大恩大德……岳州百姓没齿难忘!”老人声音很高,带着感激的颤意,将头叩了下去。
紧跟着,老人身后的百姓们也纷纷跪下,感激声,哭声,混作一团。
其中跪在最前面的,也有衣衫残破,但依旧存有文人气质的年轻人,此刻亦是毫无形象地泣声道:“草民等人患疫在身,并非淮南道子民……何德何能,却得常节使如此庇护……”
“淮南道与岳州虽隔汉水,但我等皆为大盛子民,既同根同源,便也当同心同德——”常岁宁看着众人,道:”诸位亦不必跪我谢我,今时淮南道此举并非施恩相助,而是理当如此。诸位已饱受不公折磨,实不必再向我等言谢。”
这种谢意,对手掌权势者而言,本该是一种沉重的折煞。
那年轻的文人闻得此言,却将头贴伏在地,愈发泣不成声了。
无数百姓抹着眼泪,但依旧有人神情忐忑不安,不知前路何从。
直到常岁宁让他们起身,并提高了声音道:“今日诸位且随我去,我虽不敢妄言允诺定将诸位医治痊愈——但我淮南道数百医士在此,亦有远道而来的仁心医者,必当不遗余力,尽一切所能救治弥补各位。”
听到如此允诺,人群中忽然有人放声大哭起来,旋即,无论常岁宁如何让人劝阻,众人依旧坚持跪拜行礼。
乔玉绵看在眼中,不禁湿润了眼角。
坐在车内的孙大夫,听得这些哭音,心中也很触动,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却与一名维持秩序的士兵不幸对视,于是又立时慌张地放下帘子。
很快,那些百姓便随着常岁宁,一同往安置处而去。
常岁宁令人备了马车接应,无力行走的老弱者大多上了马车。
午后的江风吹拂着缓缓而行的庞大百姓队伍,风中似乎带着消解众生苦难的怜悯气息。
常岁宁在前带路,驱马缓行,回头看一眼,只见身后队伍漫长,竟一时看不到尽头。
人群相互搀扶而行,大多衣衫残破,形容狼藉,为病痛缠身,似乎从头到脚都泡在了苦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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