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王站稳后,便令护卫尽快清理段士昂的尸身与帐中血迹。
那名后背中了短箭的郎中颤抖地伏跪在那里,此刻他之所以没有倒下,得益于多穿了两件衣,并且前胸后背处缝有兽皮,没法子,身处乱世,有备无患,出门在外,命都是自己给的,自己不操心谁又能替他操心?
范阳王脚步虚浮地走到郎中面前,呼吸不匀的语气里带着感激:“夏郎中,今日多亏了你……”
“小人无能……”夏郎中磕头战栗道:“施针时失了手,害得王爷亲自动手,还伤了王爷!”
最顺利的那个计划里,本该由他借最后一针了结段士昂的性命。
范阳王却示意他不必自责:“很好了,你也不是专门杀人的……”
“本王也不是。”范阳王感慨道:“咱俩凑一起,也凑不出三脚猫的功夫来……否则也近不了他的身啊。”
段士昂的警惕毋庸置疑,这件事若是让专业的杀手来做,反而没有胜算。
“起来吧,本王稍后便让人放了你的家人。”
“是……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夏郎中又磕了两个头,竟有点感动了,这年头,这么守信用的人不多见了。
范阳王不单信守承诺,还奉送了一句劝告:“洛阳内外很快会有兵乱,你最好是带着家人躲远些,先避一避风头吧。”
让人送走了夏郎中后,范阳王也赶紧离开了军营——杀段士昂只是第一步,杀完就得赶紧跑,军中是段士昂的地盘,一旦被段士昂的部下发现,每人即便只砍一剑,也能将他片成猪肉脯了!
范阳王走之前,让一名和段士昂身形相近的护卫穿上了段士昂的甲衣和披风,并且也伪造出了右臂受伤的假象,趁着天色刚暗下,军中还未来得及将各处火灯全部点亮之际,在人前短暂地出现了一下。
这便造成了范阳王走后,段士昂仍在军中出现过的假象,误导了四处寻找段士昂的那些部将,无形中替范阳王又拖延了一些时间。
出了军营后,范阳王让人将马车赶得飞快。
马车疾驰,颠得范阳王浑身的肥肉都在颤动。
待车马驶入城中,范阳王即刻让人关闭城门,并下令道:“今夜没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皆不得擅开城门!”
回到宫苑之后,范阳王下令将宫门也紧闭起来,如此他才觉得心头终于安稳了一些——至少暂时不必担心被片作猪肉脯了。
随后,范阳王把可用之人都召了过来,将一道道命令急急交待下去。
军中,以梅义为首的范阳军众部将们,因迟迟寻不见段士昂,而察觉到了异样。
梅义亲自带人闯入了范阳王的帐中察看,这里本不允许擅入,但梅义心头预感不妙,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