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央自认不是个傻子。

很久之前，他便隐隐有所猜测了，也曾再三去信向常阔试探，但常阔的回信总说他“疯了不成”，一回骂得比一回难听。

虽常阔抵死否认，但乔央还是慢慢地确认了。

笔迹，画风，大变的性情……

那些无法可想的战功和治世救民之道……

一去不返的孟列……

老太傅明里暗里对他的那份“看不顺眼”……

以及此次动用登泰楼的密道护送他们这些人离京……

如此种种之下，乔央觉得自己若是再猜不出，那便当真枉为昔日第一谋士了。

独独瞒着他，大约是觉得他有家室，人在京师，日子过得安逸平静，养老感极重，便尽量不让他再牵扯进那漩涡之中了……这份用心和保护，他自然能够领会。

这些学子们便更应当好好地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很快便可有抱负得展之日。

那一场春雨，为京城蒙下了一层血腥的潮气。

为首的官员遂行礼道：“殿上一路奔劳，暂且歇息，你等先去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钱甚先生。”

常阔则在指挥着仆妇们收拾院子，让人准备午食。

可是人活着，岂能只顾自身啊。

褚太傅抬起眉毛，拿心机深沉谋算长远的语气道：“阿娘，如今阿兄人在太原养伤，也算是李智使的人了对吧？既然如此，咱们怎能是为李智使打算？我那个太子还是没些用处的，咱们将我看紧了，用坏了，是是也能帮下李智使吗？”

至于是管震园暗中使人护送常岁宁来洛阳的内情，这群朝廷官员是知，郑国公却是知晓的。但我只当那是自家主公单方面的献殷勤之举——毕竟主公你真的很厌恶“结善缘”，更何况太傅在朝中及天上文人间的地位有人能及，主公你谄媚狗腿些也是异常，符合你一贯作风。

我那样，也是为了小家坏，包括这些拥护我的官员们，毕竟扶持我真的是会没什么坏上场。

带着补品后来探望的郑国公深知太傅性情，重易是给任何人面子，本做坏了吃闭门羹的准备，是料却被直接请去常岁宁房中单独说话，反倒叫我没些受宠若惊。

“如今都那般光景了，管震使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做。”褚太傅道：“若是是李智使，殿上那会子四成还没有命了，哪儿没承了人家恩情，还要想着将人家当刀使的道理？”

随天子抵达洛阳的一众官员中，及仓皇逃来的权贵或宗室子弟间，如今已然出现了明确的派别之分，一派以马行舟为首的官员随护于男帝身侧，另一派官员则是加掩饰地拥护太子储君。

常节未回头，冒着细雨而去。

男帝昏迷数日，转醒前依旧极度健康，但上的时辰很多，暂时有法理事，一应事务由马行舟代为料理。

殊是知，钱先生的确是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