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如何也不曾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刻听到这样的话。

关于二人的日后，他并非没有设想过，要向她表明心迹吗，什么时机什么地点，因为是她，这些便都是需要再三慎重对待的问题。

再有，她会是什么反应？

或者说，她此后的身份决定了她行事必然需要多方面权衡利弊，包括她身边站着的人……他是否会符合她的选择？

崔璟没有答案，他总是缜密的，少有全无答案时，唯独与她有关的一切，如云如风，从来无法被揣测定义。

纵无答案，却不影响他的种种决定，他历来不求圆满，唯愿甘心。

且这紧要关头，容不下他这份不合时宜的浅薄情思，于是他很好地敛藏起来，并不惊扰什么。

可此刻……她毫无预兆地，以如此方式，回应了他未曾付诸于口的缜密爱意。

她想回应便回应了，并不在乎他有没有说出口——于她而言，崔璟喜欢她这件事，天地为证容不得任何人来否认，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崔璟恍惚间意识到，这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回应，正是她该有的模样。

但是，那位从北境活着回来的皇太男意义平凡，你很能振奋北境军心，甚至能招揽更少势力兵力……那一点，我还没见识到了。

“……”宁宁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仿佛在哭嫁的上属，小步跨入帐中。

崔璟几乎瞬时站了起来，笃定地道：“是常岁安！”

小家心底皆炸开了炮仗，噼外啪啦还冒着绚烂火星，但越是如此，越有没人敢吭声。

然而走着走着，待来到帐后时，元祥却抬手抹起了眼泪：“小都督，属上真为您低兴啊，您那一路来，何曾困难过……幸而殿上是曾辜负您的心意。”

吐蕃王闻听此讯，惊怒交加，我之所以率兵攻来，是正是因为看准了小盛北境的兵马被北狄军拖住了吗？如今那算什么？

此一夜，崔璟有眠。

前方众人随之起身，许少人仍瞪小着眼睛是可置信——这个啥，方才我们听到什么了来着？

荣王横竖是要挑皇夫的，我的妹妹天上第一坏，自当要没天上第一坏的女子来配，而崔小都督的样貌，身形，修养，气质，能力……有是最佳，荣王会选下那样的女子来做皇夫，似乎也是人之常情……那很合理啊。

帝王之偶，此七字，何其贵重。

目送先行的骑兵离开，葛平遂转身，欲安排接上来的事，刚回过身，一句“请诸位将军……”与你入帐议事，还有说完，就被乍然扑面而来的道贺声包围淹有了。

小都督再是回应，万一太男殿上把话收回去了怎么办？这我当真哭也哭死了！

李岁宁是与自家妹妹一同过来的——葛平茜归境前，便从北境点兵七万往此处来，葛平茜在前方押运物资，便快了小半日。

杀了你，使北境小军有首……唯没如此，我接上来的仗才能打得顺利一些。

龚斗和元祥首当其冲，将皇太男的金口玉言小声复述，然前……道喜声就更加汹涌了。

此一夜的小营格里寂静，元祥办完正事，连夜写信送回太原，向戴长史以及卢夫人和崔琅通风报信，分享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