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在,怎么能谈大事呢。梁震将感激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害得高从诲好大的不高兴,拼命给孙光宪使眼色。
孙光宪也明白君王的意思,想办法让闲杂人等离开,几次想开口,但见梁震和孟昶相谈甚欢,不知怎么说起,很是为难。
看见梁震与孟昶的模样,唐糖暗暗骂了句:伪君子。
只有靠儿子了。高从诲向儿子使眼色。
还是高保融勇猛果敢,对孟昶道:“蜀王,我们有大事相商,其他人都退下吧。”
孟昶望着高保融,很吃惊地道:“贤侄,你这话什么意思?叔叔我带人来你家做客,你赶他们不就是赶我吗?既然不欢迎,那孟昶告辞了。”
马依诺和唐糖对视偷笑。他们怎么成了叔侄关系。
高保融又傻愣愣地接不出话,高从诲慌忙道:“贤弟你坐,误会了。什么大事能比你我兄弟对酒当歌大。保融,赶快道歉。”
高保融只好低声道:“我说错话了,蜀王别见怪。”
“你这孩子。”孟昶指着他,“什么蜀王猫王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贤侄。”
高保融一听不乐意了,刚想发作,但父亲严厉的目光袭来,只好重新道歉,“孟叔叔,小侄说错了话,别见怪。”
孟昶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贤侄,说错了话还可以收回,可是做错了事就难以收拾了。”
高从诲听出了孟昶的画外音,忙呵责儿子:“保融,你是不是得罪了你孟叔,你这个混帐东西。贤弟,你这侄子经常犯糊涂,您别往心裏去。”
孟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在峡州时,他扣下了我唐叔叔的一船货物,还了就是。”
“还有这等事!”高从诲厉声命令儿子:“快些还了回去。”
梁震和孙光宪不禁摇头。这位大王子屡教不改,刚惹上楚国,又惹上了蜀国。
高保融低头支支吾吾,“那些,绣品,都没了。”这高保融也不是小气之人,抢来的东西立刻发放给手下一些,剩下的拿到市场低价卖掉。这么好的绣品这么便宜,很快便被一抢而光。
高从诲当然知道儿子会怎么干,忙对孟昶道:“赔,我们赔。”
孟昶道:“赔,当然要赔。贤侄你也答应过我要赔的。”
这就好办了。高从诲道:“大概多少银两?保融,你双倍赔给人家。”
唐伯护站起道:“双倍就不用了,按市价赔便可。货单在这,请大王过目。”
孟昶抢在前面把货单拿过,撕碎扔地道:“唐叔叔,回成都算我的。”
见孟昶如此大义,高从诲急忙感谢,“贤弟真是性情中人,保融,快谢谢你孟叔。”
高保融刚想言谢,孟昶摆手道:“先别言谢。贤侄,你还记得那天你的承诺吗?”
承诺?我有过承诺吗?高保融摇头。
“贤侄年纪轻轻,记性却如此不好。”孟昶也摇头一叹,“唐糖,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唐糖道,“你对他说‘还请王子不要损坏了货物,不然到时你可赔不起哦’,他回答‘我呸,赔你个头,快滚’。”唐糖这记性真好,一字不差。
孟昶提醒道:“贤侄想起来没?”
“我说过吗?”高保融摸着后脑勺想着。
“犬子无礼,贤弟莫要计较啊。”高从诲在那替儿子开脱。
孟昶根本不理,指着高保融的脑袋道:“既然你答应要赔我个头,就请贤侄将你项上人头赔给我吧。”
众人皆惊,此时才明白孟昶的真实意图。
高保融辩解道:“我,我是随口说的,不是真的。”
高从诲跟着道:“小孩子的口头禅,不能算数。贤弟,你说对吧?”
“不对。”孟昶对高从诲道,“高兄,想我这贤侄也是堂堂荆南大王子,怎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呢。如果让天下人知晓,高兄的颜面朝哪放,我这个叔叔的颜面朝哪放?”
你还真把自己当叔叔了啊。高保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怎会让你轻易拿去了脑袋,护犊之心已有,高从诲英雄气概也显了出来,“你爱朝哪放朝哪放,管本王何事。”
孟昶听罢大怒,拂袖离座道:“既如此,告辞。”
“蜀王慢。”梁震和孙光宪忙站起拦住。那边楚国磨刀霍霍,如果这蜀国再兵戎相见,小小的荆南如何应付得了。
“大王。”梁震抢先对高从诲道,“万不可因小失大,请大王三思。”
孙光宪也跟着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王,莫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让荆南生灵涂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