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水军终于发动了第一次进攻。战鼓齐轰,号角齐鸣,袁彦超占据楼船最高层,令旗挥动,大蜀百余艘战船从湘江西岸出发,冲向屯于江面的长沙战船。
许可琼是个非常自信的人。自信来源于他父亲的赫赫战功,也来源于他自小受到的熏陶。见湘江西岸的蜀军开始进攻,他不慌不忙地摆摆手:“佯攻,不用理会。”
大蜀战船渐渐靠近,长沙水军有些紧张。许可琼道:“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蜀军不知我方实力,却反其道大张旗鼓进攻,只为探我虚实。不必惊慌,我不动,蜀军必撤。”
话刚说完,袁彦超令旗一挥,大蜀战船掉头而回。
“嗷,嗷。”长沙兵发出嘘声。然后又齐呼:“许指挥使神!神!”
喊声传到大蜀士兵的耳中,很多人嘟囔道:“神气个屁,一炮就轰翻你们!”
袁彦超大声喝道:“叫你撤你就撤,不许交头接耳。”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想对天大骂两声呢。
许可琼大败蜀军的消息传到宫中,马希广大喜道:“给许指挥使记上一功。”
李宏皋有点不悦,“蜀军只是试探,并未进攻,待消灭蜀军再记功吧。”刘彦韬尚未回长沙,他心裏没底,但必须要他们打起来才是正确的。
马希广不敢吭声,唯有不语。
袁彦超不语,孟昶笑得更厉害。忍不住,抱怨起来:“皇上,为什么不让我打。没有火炮,我保证也能打败楚军。”
孟昶继续笑着,拿起桌上一本书翻开一页扔过去道:“袁将军,这上面写的什么?”
袁彦超以为是什么重要指示,忙看,才知上当。却是《礼记·大学》中的一段: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
孟昶道:“袁叔叔,自从你接管水军后,就开始瘦了。你看你现在瘦得,我看到都心疼。”
袁彦超道:“谢皇上关心。我觉得这样挺好,身轻如燕。”
“可我不允许。”孟昶道,“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不给你饭吃呢。所以你必须胖起来。”
“既然皇上让我胖,那以后我多吃饭便是。”袁彦超很不明白为何皇上提起自己的胖瘦。
孟昶笑道:“你看那上面写的什么?心广体旁。我不是要你多吃饭,是要你放宽心,什么事情都往好处想。”
“但臣心裏不服。”袁彦超道,“怎么感觉都是我大蜀怕了他楚军似的。”
“是怕啊,为什么不怕呢?”孟昶道,“人家船有五百,又是自家门口作战,又熟悉湘江水,天时地利人和全占。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应该怕的。”
不容袁彦超争辩,孟昶又道:“袁将军,记住,怕是应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这样想,一定会胖的。”
还可以这样解释吗?袁彦超离开后心中还在嘀咕。
“刘彦韬已在回长沙途中,南唐应已答应出兵。袁州、鄂州都有唐军集结的模样。”王昭远匆匆进来道。
“袁州?”孟昶惊道。忙走到桌旁看地图,找到袁州后道:“南唐出乎我的意料,要动真格的了。”
王昭远凑近后看了看道:“南唐莫非想两路入楚?”
“是的。”孟昶点头同意他的判断。
“有江陵援助岳州,又有高将军的火炮支援,王赟足可守岳州。我们应该通知马希萼,尽快拿下长沙,而后携手拒敌。”王昭远道。
孟昶摇头道:“问题有三。一是马希萼是否会全心与我拿下长沙;二是若拿下长沙,我们该如何处理与马希萼的关系;三是即使我得到长沙,又将以何由控制大楚。”
王昭远很仔细地想了想,道:“所以你准备先放弃长沙,退而守岳州。待长沙形势明朗后再做打算。”
孟昶微微笑道:“二哥猜对了一半。”
王昭远一听,惊问:“你连岳州也要放弃?”
孟昶很坚决地点头道:“不错。只有这样,南唐才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大楚,才能明目张胆地参与大楚的纷争。以他们的实力,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他们。我们也就有了再次入楚的理由。”
“好。”王昭远赞道。又有些担心,“可是王赟性格刚烈,是否会让出岳州?”
“所以我有个想法,让他率兵去朗州,与王、符两将军以及小普共同坚守此处。这裏便是我们插在大楚的一根钉子。”孟昶手指图上的朗州道。
王昭远心赞孟昶的深谋远虑,道:“为防万一,应再加派军队。”
孟昶摇头,“足够。不论是哪一方,都难以顾暇此处,除非马希萼不战而回。可眼前的形势是他不战也得战,箭已在弦。”
王昭远仍有些担忧,“我怕得到岳州的唐军转攻朗州。既可故意拖延时间,又可趁机取朗州对长沙成合围之势,待长沙俱伤后再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