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李景遂比他弟有心有肺多了,夜已深,仍在巡察。
“袁大人,怎么你也在?”他在城头碰到袁从范,非常吃惊。
袁从范道:“王爷不是还没休息吗?”
李景遂叹道:“这蜀军将洪州城围个水泄不通,哪还睡得着啊。”
“卑职也睡不着。”袁从范道,“在那府中,耳边尽是家人喊冤的叫声。”
李景遂不禁有些惭愧,道:“待退了蜀军,我便还袁大人一个公道。”
“这么说王爷知道凶手?”袁从范盯着他。
“我,我的意思是尽力帮你追查凶手。”李景遂掩饰道,“我到那边看看,袁大人也休息会吧。”说完赶紧离开,愧意涌满心头。
袁从范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不止。再忍两日,我会还自己一个公道。
李璟也给了幼子一个公道。为防止类似事件发生,不得已将大儿子送往扬州。
公平总是相对的。长子李弘翼没有哭,他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李从嘉身上,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将他除掉,扫除自己将来即位的最大障碍。
韩熙载看出他的心思,道:“弘翼,不管你要做什么事,都必须记住,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成功。”作为太子的老师,他也因此受累,兵部尚书之职被免,发配到扬州。
李弘翼点头,望向远方,似乎在展望自己未来的强大。
强大,需要积累。但有这个时间吗?韩熙载心中感慨。
不知道你有没有,反正我有。孟昶悠闲在寿州城下转悠,城头的刘仁瞻并不理会。
以不变应万变,要攻便攻,我是不会出城的。他想。
“父亲,给我一些人马,待我将这大蜀皇帝捉过来。”儿子刘崇自告奋勇。
“大帅,还是我去吧。”副使孙羽道。
刘仁瞻头也不转,厉声道:“任何人不许轻易出击,否则军法从事。”
“嗨,是张大哥啊,弟兄们都还好不?”孟昶望见个熟人,客气地打起招呼。
张义德犯难了。我该不该回应呢?想起那年从朗州到岳州一路的情景,心情相当复杂。抬头想与孟昶打招呼,却发现人已走远。
命运何等的捉弄人,为何相亲相爱的人总在两个阵营。男人之间也可以“亲”也可以“爱”,而且更加浓厚。
孙晟在帐内见婵蕊走过时,猛地冲了过去,怀中取出把匕首,道:“别乱动,否则小命难保。”
毫无武功的婵蕊花容失色,想大喊都喊不出。
孙晟胁持着婵蕊缓缓前行,蜀军纷纷让路,不敢轻动。
“孙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枉我一直敬你是英雄。”刚回营的孟昶慌忙跑出。
“放了婵蕊姐姐。”跟着冲出的段思盈、唐糖娇喝道。
孙晟内心起伏不定,“只要我出了营,便放她。”
孟昶盯着他道:“若我不答应呢?”
众人齐齐望向孟昶,特别是婵蕊,惊呆。
“你会答应的。”孙晟很肯定。
“若是以前,我确实会答应,但现在不行。因为我不能让你把这裏的真实情况告诉刘仁瞻。”孟昶不为所动。
孙晟道:“不错,我一定会说出。但还有别的办法,你可以撤兵。”这也算是对自己愧疚的心一点补偿。
孟昶摇头,“个人性命与国家利益相比微不足道,我不会撤兵。”
“老公,你就答应嘛,先救出婵蕊姐姐啊。”唐糖不愿意地道。
孟昶笑了,道:“你放心,孙大人不会下手的。”
符彦卿也已赶来,大喝道:“我主对你不薄,孙大人此举让天下人耻笑。”
孙晟苦笑道:“别无他法。”
孟昶想了下,突然道:“孙大人,我可以和你打个赌。即使你将这裏的真实情况告诉刘仁瞻,他也不敢出城攻击。让孙大人出营。”
“不错,若他敢来,保管他有来无回!”符彦卿大声道。
孙晟挟持着婵蕊远离蜀营后,放开她,拱手道:“请恕孙某无礼。”然后向城内奔去。
“彭师暠何在?”孟昶大喊道。
彭师暠大声应道:“末将在。”
“射得到不?”孟昶指着孙晟背影道。
“能。”彭师暠马上拉开强弓,搭箭欲射。
“废话,我当然知道能。我是让你既要射中他,又不要射死他,让他感觉你是要他的命,但没有成功。”孟昶忙道。
彭师暠一转念,道:“可以。”又拿出两箭搭在弓上。
三箭如电直奔孙晟而去,一箭中其右肩,使其倒地。
城头刘仁瞻看得真切,忙喊道:“快开城门,扶孙将军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