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用的巨炮果然不同凡响,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呼啸,巨炮向后飞去,炮身砸在几个十七师官兵的身上,非死即伤,造成它的第一批牺牲者,而巨炮抵近射击的威力更是不同凡响,一整个连队都没了,只剩下乌黑的一片。
在这种情况,鄂军开始向后败去,主将陆心兰还大声叫道:“镇定!镇定!把炮夺过来了!”
但这时候陆心兰的位置实在太靠前了,几个十七师的士兵端着刺刀冲了过来,幸亏有个唤叫王顿霸的鄂军士兵拼死杀伤敌军,把陆心兰给救了下来,但这王顿霸也身负重伤,战事紧急陆心兰只说了:“大恩日后必定重谢!”,就继续指挥部队去。
但鄂军最后还是被蒙定国利用缴获的重炮打下了山顶,只见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涌动,炮弹落下就是大片血水,被迫退了下去。
白凌看到兵败如此,一想到二十三师今日两个团几乎都打光了,也不想撤退,滚在地上大哭,自言跟随苏寒秋多年受恩深重,不能撤退,结果被陆心兰架走。
不过只是鄂军也知道西山顶是必争之地,只是退到两百米外的一个小山头,利用障碍在那里据守,而此时双方都停止了射击,十七师的官兵们甚至叫道:“河南小子们,老子吃饭了……千万不要上来打拢了……”
打了一整天,大多数官兵除了中间啃过几块冰冷的干粮之外,没进食过任何东西,这时候后方赶紧送上来热菜热汤,只是在风雪之中送上来官兵们只能吃带一点温热的食物,如果再不吃进肚子的话,那就冻结得象石头那样硬了。
唯一能让官兵们得到安慰的是郭俊卿送上来相当份量的酒,不过战事紧急也不敢多喝,经历这么一整天的厮杀之后,大家反而都冷静下来,有几个十七师的老兵还骂道:“这天气真怪啊……比漠北还冷啊……”
柳镜晓不喝酒,因此郭俊卿特别托丁宁送上来一大袋巧克力,除此之外他的待遇也只比普通士兵高一点而已,能吃到真正的热菜热汤,柳镜晓端着碗和官兵们一起大口大品地趴着饭。
下面的鄂军就掺得多,只能以干粮充饥,一方面瞧着上方。
这时候,寒风越来越凛冽了,北风夹着雪花都让人睁不开眼睛,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但西山顶却是红与黑的世界,对于这个山头,柳镜晓称为“决胜岭”,鄂军称为“伤心岭”,而“血岭”之名却在双方战士的口中不约而同中地流传着。
双方的战线原本没有工事,现在却堆成了半人高的胸墙,那是用冰冷的尸体堆成。
日后河北九次会战的许多名将,回忆自己的经历时都带上一句:“我是从血岭的死人堆里被救出来的……”,就连半支脚都没到过归德的白斯文在回忆录里也不忘来这么一句。
但这其中很多都是真实的故事,多亏了陈秀婷才能救活不少士兵,柳镜晓看着她在火头上专着地为伤员包扎,一点都没有疲劳的感觉,反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救死扶伤的工作,心中也感想万千。
但陈秀婷只是救出其中一小部分的士兵,今天的战斗残酷无比,光在血岭一役,十七师就付出近四千人的掺重代价,其中战死者多达三千二百人,而根据鄂军的战时统计,这一天伤亡了一万以上,其中战死之数更是达到恐怖的八千人,鄂军参加进攻的绝大多数团队,在归德之役再也没有参加任何一次稍些大规模的作战行动。
地上的尸体之多,甚至能用来堆上两道工事,而鄂军的工事同样是用尸体堆成的,浑身是血的将士睁着大眼眼,防止着对方的偷袭。
当夜同样不是个轻松的夜晚,北风越来越冷,火把很快就被吹灭,当夜血岭一线十七师冻死者就有四十多人,冻伤者是这个数字的六七倍,但双方仍冒着最恶劣的天气发动出击,光在西山顶双方的小分队偷袭仍达数十次之多。
柳镜晓一夜未睡,最后在天明之前把丁宁和陈秀婷请来,说道:“实在抱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让两位女士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实在万分抱歉……”
丁宁只说了句:“愿随钧座共荣辱!”
这是官面话,不过柳镜晓倒是真的十分感动,陈秀婷却没说什么,柳镜晓这才发现她已经疲劳地睡过去。
天亮之后,天气越发恶劣,双方却不约而山再次用鲜血把血岭染红一遍,柳镜晓的身体几乎撑不下去,但鄂军这一天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外,再次返回了原阵地。
伴随着新声的钟声,鄂军调集所有的兵力发进最后一波,也是最大的一波进攻,这次夜袭苏寒秋亲自指挥,在刚刚搬上山头的几门六磅炮掩护,损耗较小的十几个团队疯狂地发动进攻,双方在新年之夜不停地发动对攻。
最后鄂军发疯了,竟不管双方仍在胶着,使用炮火朝着正在肉搏之中的双方轰击,双方都同样伤亡掺重,战后柳镜晓找不出一个稍稍完整的步兵连队,每个原本近二百人的连队这时候只有六七个人,三四条枪,在这种情况下十七师感到无法支撑,紧急要求郭俊卿派兵支援。
郭俊卿也无兵可调,她看着司令部里只有自己和几个作战参谋,对来求援的丁宁说道:“只好我带人上去了……”
天佑柳镜晓,这时候竟有一支援军穿过鄂军不严密的防线坐火车抵达前线,那是木琼音在开封用黄金现款雇傭的二百名佣兵,在慕容风华的协助下,这支佣兵竟奇迹般地穿过战线抵达前线,郭俊卿赶紧把这队佣兵送上前线了。
这时候,天气恶劣到了极点,时天降百年不遇大雪,时人笔记记:“大雪封门,牲畜全部冻死”,百姓如此,在露天中的士兵又如何?
李剑霜的回忆中说:“前线士兵成班成排冻死在阵地上”,从归德车站到前线不过十余里,时平地积雪盈尺,天寒地冻,区区二十五里路程,六师竟走了差不多一天,赶到战时十七师的战线即将崩溃,只是这支生力军的投入才稳定了军心,双方阵地相距约二百米,但双方都军无战志,遂各自行聚成三三两两一团烤火取暖,宁可被打死,也不可被冻死。
这一夜柳镜晓仍是通宵未眠,直到快天亮时才睡过去,这时候又有猛摇他的身体,柳镜晓强自张开眼睛,见是丁宁,她兴奋叫道:“师长!战局有了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