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用兵甚是迅截勇猛。盖因其往日里都在捕盗缉贼,其势强,而贼势弱。由强击弱,只需做迅若雷霆,就便如猛虎搏兔亦用全力,往往是一击而建功。
如今战阵之上,他也不改先前作风。黄昏时分,便抵达泰安城下,是时城门依然大开,孙立引着兵马便直冲进去。
自打知州仓惶逃离州城,官面力量就呈断崖式下跌,崩塌的神速,城内如是大乱。时迁当机立断,着人联络泰安城内那些豪族大户中的罪不该死之辈,叫他们出动家仆家丁,协助他部全力镇压市井,铲除捕捉胆敢趁火打劫之辈,安抚城内百姓。
并且为了显示诚意,叫泰安城四门畅开,不禁人出入。
再有便是遣人告知杨志,后者听了大喜,遂即安下心来,派焦挺带几亲衞进城,其他军士是全力追拿早前的官军溃兵、败兵。
如今官军猛地杀出一个回马枪,城内的一些豪族大户忽闻数百官军杀到,大是惊恐。
焦挺、时迁两个还不知厉害,叫道:“三二百贼配军也敢来送死,有何可怕!待我等出去迎战!”遂点了一二百人迎向孙立。两边相对,孙立出马大骂:“汝等无名草寇,反叛朝廷,擅据大郡,身犯死罪耳。今我统精兵到此,还不快快下马乞命!”焦挺看孙立身长六尺,虎目黑髯,威风凛凛,仪表不俗,心中悚然。可梁山泊名头不能坠,遂强打精神骂道:“我等梁山泊好汉,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就是要杀尽尔等明着做官,实则是贼的民蠢也!”孙立大怒,拍马舞枪杀出。焦挺挺枪出阵,两个战到五合,焦挺大败而走。孙立奋勇赶来,神枪到处,焦挺后腿股上早着,倒攧下马来。时迁急急出马去救,但鼓上蚤的一身本领,八成都在轻身体软上,这战阵厮杀实非其所长。不几回合就被孙立怒吼一声,长枪竖着劈下,撞倒于马下。只时迁机警,就势脱身,身体刚触地便一个侧翻躲开了孙立连着的一枪。爬起身来,脚不沾地的跑了。手下一二百人,来源复杂,多不堪战,见二将战败,便一哄而散。
几个士绅大户,听闻二将败北,其中一个更是被擒,吓得筛糠也似发抖,是以纷纷投降。
孙立甚为厌恶彼辈,但却知道这等人不可轻易沾惹,只叫人录下名号来。自己步入衙门,把俘获的焦挺押下大牢,再将牢狱里囚禁的数十个民勇尽数放出。那其中就要有一个大汉,身长七尺,虎背熊腰,叫孙立见了连呼壮士。
此人姓任名原,太原人士,绰号擎天柱。自幼便喜相扑角抵,年年来泰安观擂,前遭与梁山泊为敌,被挠鈎擒拿,送进牢狱。
孙立留任原于身边,再遣人召唤后续人马,安排兵将占据城门要隘,安顿居民。同时要尚存的官吏组织民壮,以待梁山泊来犯。
那当晚,泰安知州与孙新一伙儿便进得城来,叫孙新手中实力大增。更叫他欣喜的是,随同一块到来的竟还有一支莱芜的民丁,有三四百人,都是壮丁。这般泰安城中又聚集了不少军马,声势重振。
翌日一早,杨志便引兵赶到泰安城下。他本以为泰安城就此便已到手,不想当天晚上就有时迁引几个败兵赶过来禀报,泰安城竟然得而复失,更折损了焦挺,还叫时迁部下折损了多人——那时迁任务特殊,手下士卒亦特殊,要放在茫茫人海中不叫人瞩目,本就寥寥不多,现在又折损,叫他好不懊恼。
问及敌将姓名,时迁言语是一姓孙的将军,使得一手好枪法,身后更带着一支钢鞭。想来就是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了。杨志也知晓得这人是谁。陆谦在山寨里评比周边人物,登州病尉迟孙立就是其中之一。被他誉为鞭枪熟惯,不输李应、栾廷玉。那也就是说,武艺不弱他杨志。
山寨众将经常比斗,杨志、索超、徐宁、栾廷玉、李应,都是难分高下。武二郎是马下步将,拼斗起来任是秦明、鲁智深、林冲,都难百十合里胜过他,但他缺陷也是太大了。
孙立闻报梁山军来叩城,当下披挂战甲,攥枪提鞭,就要与梁山军厮杀。史文恭却昼夜不成卸甲,就守在这西城楼上。见到孙立前来,迎上前去说道:“提辖少歇。某自投到军中还未曾立下功劳,心中常常做憾。今朝烦请提辖许可,叫俺成全这段功劳如何?”
史文恭一身武艺超绝,如今愿意建功,孙立怎么阻扰?再看城外叫阵的乃是青面兽杨志,乃是名门之后,他心中也无必胜之把握。当下命人取酒来,斟满一碗于史文恭壮行。
城内响起鼓声,吊桥放下,杀出一飙军校。梁山军静看着对方展开阵列,中间纛旗随风飘摆。旗下一员大将,铜盔银甲,胯|下千里龙驹,提方天画戟,目如朗星,鼻如玉柱,颌下须髯飘洒。
“哥哥,这不是那病尉迟啊。”时迁在背后叫道。
“来将通名。爷爷枪下不杀无名之鬼。”青面兽看着对面也心中直犯嘀咕,盖因为这敌将端的仪表不俗,叫他心生两分忐忑。
“梁山贼寇听着,爷爷便是史文恭是也。早早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