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九月,天朗气清,树叶尽染上了金黄色,路边的枯草,原来涂了浓霜,经太阳一晒,霜化了,始才有些滋润的颜色。
玉露泠泠,金风淅淅,这不冷不热的好时节,正做厮杀。
这日,无更将近,半弯残月,像一把银梳斜挂在东边天脚,昏昏的月亮,照见平原夜色蒙胧,只有隐隐约约的一抹黑树影子。
清河县城里,战鼓号角声响起。陆谦合着一干头领,已经登上了清河县西城门。
整支梁山军以最快的速度动员来,不管是步军、骑兵,还是正兵、预备兵,不管是在城内还是在城外。一支支军队开始披甲,整顿器具,而后来到城西外的平野中集合。
陆谦站在西城城楼上,看着朝阳升起,看着暖暖的阳光照射下,一队一队军士披挂铁甲皮甲,或穿过西城门,或打南北两方绕过,一一汇聚在城西,一一在城西汇集成阵,他的心中满是豪情,这是他自己的军队啊。
身旁的林冲、鲁智深等头领,同样是红光满面,对此战充满期待。
此战一遭得手,他们就真的开辟了一个大大的未来。
在陆谦的身旁,还有宗泽宗敏父子,还有闻焕章和赵明诚夫妇。闻焕章也是因为元佑党禁而无奈退出的官场,先天上就与赵明诚有着‘感情基础’。而赵明诚也非傻瓜,很清楚闻焕章于陆谦面前的地位,积极靠拢,短短时间就打成一片。
而李清照为什么能站在城楼上,只能说梁山泊至今还是一个草台班子。
虽然众人的身份不同,但各人心中都希望陆谦此战一战告捷,如此梁山泊就大局已定。
城外队列慢慢扩大,邓飞引领着骑兵部队己经汇集在野,两千五百骑兵列好严整的队形,人人身披铁甲。每个骑兵都手持骑枪,枪尾抵在马鞍右侧的圆铁环上,长枪林立,红缨飘飘。一眼望去威武之极。
陆谦的亲衞部队也早早聚齐。却不再是之前时候的左右两营了,而是接近五千大军。
当前是五营甲士,连接着是一千铁骑,再之后是五百具装铁骑和他们的一千辅兵——一千披挂着皮甲的轻骑。
梁山泊还有着更多的具装,但是梁山泊没有了更多的战马。
此番为了应对西军,他都已经将原本舍不得做消耗的良马拿了出来——拿呼延灼一阵里缴获的头等良马。只是认为具装铁骑有必要配置的过于多,几番思虑,才最终定下了五百这个数字。五百名马术最是娴熟的骑士,成为了具装铁骑的一员。
战旗飞扬,赤色红连成了一片,仿佛叫城西外平地燃烧起了一场大火。
一部一部,江河汇聚成海,小小的清河县外汇聚了五万还多的梁山军。
五万余梁山军列阵而待,当战鼓停下,当号角停下,整个城西没有一丝声音。可是,一股如山的威势却迎面扑来开来,让人感到心口都一片窒息。
宗泽父子已经看多了眼前的这一幕,闻焕章对于梁山军也多有了解。在他的心中,陆谦绝对是一个练兵的奇才,一个不出世的奇才。这也是叫他最终下定决心的砝码之一。说真的,陆谦那些招揽人心的手段,他是不以为然的。陆谦在心术这方便只能说是合格。可是“练兵”这项成就,就叫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赵明诚脸色有些潮|红,眼前的这支军队叫他看了又敬又畏,但却又仿佛是一针鸡血,给他了无穷力量与希望。
他眼睛不觉得瞄了一眼手边的李清照,“傲气什么傲气?你男人这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赵明诚又非傻瓜,这些天里如何感觉不出妻子对自己的冷漠?有气却不敢发出的他,最是期望陆谦此战能大获全胜,好叫天下人都知晓,这梁山泊乃是一处‘从龙’的上佳之选。那个时候他才有底气对李清照硬气。
成婚十余年里,文华搏戏,事事都仿佛低矮妻子一头,赵明诚过的似挺没男人尊严的,那心底里自然就期望着自己也有咸鱼翻身的一刻。好叫妻子知道,你男人还是你男人!
不久后,随军劳役、车马队伍也都集结完毕,这些人很少配备武器,更没人穿戴盔甲,可他们同样斗志昂扬,对将要来临的战事充满期盼。
因为他们的身份多是战俘中表现优异者和梁山泊就近招募的民壮。宋军的烧杀劫掠让阳谷、巨野、济州的许多百姓纷纷逃奔清河、郓城,内中与官军有着血海深仇者不在少数,这些人休管先前是何种态度,现下里俨然就是梁山泊的铁杆。
清河县城的百姓早被惊动,待听闻梁山泊大军就要开拔,各类小道消息就已经满天飞扬。
没有任何人组织,城中街坊百姓就已经自觉出来,更多的是逃难来的人家,一家家的挤在各街旁边送行观看。
巨野、阳谷等地的劫难已经让清河县人看得清楚,梁山泊战败后自家的命运会是何等的悲催。他们看着梁山泊开拔中的军队,眼中均饱含了期盼,希望他们此战大捷,顺利击败官军,彻底保住他们自家的安宁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