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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赵凰歌终于哭痛快了之后,皇帝的这一件常服已然没眼看了。
他倒是浑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只是拿了帕子,替她将脸上的泪痕擦了,末了又放柔了声音笑她:“马上及笄的人了,怎么还如小孩子一般撒娇?”
皇帝的声音温柔,因着久病的缘故,说话总带着几分哑,可也是因为这样,更叫赵凰歌将他声音里的怜惜听得真真切切。
赵凰歌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于皇帝而言,不过是几日未见,可于她而言,这中间却隔了数年。
才见到亲人,她一时失了分寸,也失了神志,如今回过神儿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傻。
前世今生加起来的岁数,也如皇兄一般了,却还像小孩儿似的趴在他怀里哭。
这事儿的确不像话。
皇帝却不过是调侃她一句,这会儿见她默不作声,复又放柔了声音,摸了摸她的头道:“这次吓到了吧?下次切不可再胡闹了。”
他这话说的温柔,赵凰歌便也乖巧的点头应了,轻声道:“臣妹谨记。”
这话,倒是让皇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谁人不知道,长公主赵凰歌天生骄纵,向来不知规矩更不听劝诫,将教引嬷嬷的话当耳旁风。
怎么今日,倒是拘谨起来了。
见皇帝看自己,赵凰歌尚且没反应过来,复又加了一句:“皇兄放心,臣妹不会再胡闹了。”
她这话,终于让皇帝觉出不对味儿来。
他叹了口气,道:“怎么来了一趟严华寺,倒与朕生分了?”
赵凰歌微微一怔,却是又笑了起来:“我怎会与兄长生分?只是才做了噩梦,心里不踏实,兄长可别怪我。”
这中间到底隔了十年,还隔了一个……混账至极的赵杞年。
可惜皇帝是不知道的,因此这会儿见她这模样,只道:“朕怪你做什么,你且好好养着吧,此事,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听得皇帝的话,赵凰歌轻轻颔首,她自然相信,将此事交到皇帝手中,必然会给自己一个说法。
不过……
“严华寺内有两队御林军守卫,那些刺客却还能闯进来,若非内外合围,决计做不到。”
说起正事,赵凰歌的神情也染了肃穆:“此事,需的严查。”
她寻常也会说起来朝堂之事,可如今日这般却是头一回。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良久才道:“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听得皇帝问自己意见,赵凰歌却并未说太多,只道:“兄长可还记得先前教授我武艺的师父么?那些人的路数,与他相似。”
身为皇家女,骑射武艺都有涉猎,而教授她武艺的师父,出自慕容家。
皇帝的神情,瞬间便冷凝了几分。
他将此事揭过去,只道:“你好好儿休息吧。”
眼见得皇帝要走,赵凰歌应声送他。
却见皇帝起身后又坐了回去,斟酌了半日,才道:“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
赵凰歌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昨夜她掐着侍卫们赶到的时间,让他们看了一场“国师逼迫公主”的戏码,御林军不敢瞒。
岳州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此事就此揭过。
皇帝知道了。
可这事儿,从谁的嘴里都可以说出来,唯独不能从她嘴里说出。
因此,赵凰歌眼皮一颤,压下眸中的恐惧与委屈,轻声道:“没,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小姑娘眼里的害怕不是假的,那一瞬间的厌恶,皇帝也看的真真切切。
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模样,才证明了岳州的话没有欺瞒。
萧景辰……
皇帝捏了捏眉心,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冷意,良久才道:“朕知道了。”
他说完这话后,又嘱咐赵凰歌不必多想,方才起身走了。
待皇帝走后,赵凰歌垂眸,唇角却微微的勾了起来。
若是此时萧景辰在场,见她这幅模样,必然要说一句:“口蜜腹剑言而无信。”
分明昨夜才跟他达成协议,要与他合作,可是今日,她就将这么大一盆脏水泼到了萧景辰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