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居甫小看妹妹, 而是他以为妹妹压根儿不会有这个远见, 而父亲那里绝计不会与她把话说得这般的深。
苏居甫一时无言。
常伯樊却是早知自家苑娘是个心里有自己主章的,见妻兄鼓着眼睛煞是凶狠, 忙出言道:“苑娘也是为了我好。”
苏居甫便瞪向了他。
常当家苦笑不休,朝他这脾气着实算不上好的妻兄连连拱手作揖求饶:“是伯樊的不是,让苑娘为我担忧了。”
苏苑娘正欲要反驳她才不是担忧, 只见她哥哥不知怎地又飞快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话到嘴边又慌忙咽下, 悄悄移步到了常伯樊身后, 避着了哥哥一点。
罢, 不说也罢。
这厢,苏居甫甚是没好气开了口:“你们倒是伉俪情深,一个两个皆是为着对方着想,那你们自己说了算,莫来问我。”
“可是我们两个都是小辈, 事情是要跟哥哥说的,不能瞒着。”常当家背后,这厢苏苑娘探出头来小声道。
苏居甫扬起手,咬着牙道:“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好赖都她说了。
苏苑娘也是委屈, 她还想仗着兄长来收拾常伯樊,结果却适得其反。她扁了扁嘴, 收回头去, 把头抵在了常伯樊背后, 不想与这世皆然变了个样不像上辈子那般对她百依百顺的兄长说话。
常伯樊眼角余光瞥到了她的委屈, 一时之间甚是好笑,只是背后的小脑袋还万般依赖地靠在他的背上,却是不能笑的,他忍着笑又与妻兄作揖,道:“无论我夫妻二人作何决定,无一不是兄长不能知的,如苑娘所说,我俩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妹夫,不足之处还请兄长多多担待。”
苏居甫睁大眼又狠瞪了他一眼。
可这两个小的确实是把他当兄长对待,事无大小都与他说,无任何隐瞒,这等信任可不是凭白就能轻易得来,他心口又忍不住一甜,这下装恶不成,一下反倒笑了出来。
“行了,没凶你,你委屈甚?好好坐下说正事。”苏居甫见不得妹妹小女人般躲在妹夫身后的样子,把她叫出来笑骂道:“你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说两句还不成?”
不是不成,只是还是有点怕,苏苑娘被常伯樊按着坐下后,小声回兄长道:“成的。”
“呵。”苏居甫忍俊不禁摇头失笑,一笑过后就收住了笑容与常伯樊正容道:“那要都是你动笔,你这几日就要多辛苦了,这事宜早不宜晚,提前做好了你我都安心。”
苏居甫也不想成天往他这妹夫家跑,他身上要事诸多,衙门的事还有一些涉关己事的琐事要办,如若不是他看准这是妹夫成事的要紧时刻,他也不会硬生生从这诸多事情当中挤出时间来为他们夫妻二人操劳。
“是。”常伯樊恭声应道。
这厢门外起了三姐的声响,饭菜来了。
昨晚苏苑娘下了吩咐,让三姐领着明夏通秋在后院干活,其它的丫鬟管事娘子则让南和带到了前头去,是以今天她房里就这三个丫鬟能使唤了,这饭菜都是三姐端来的。
这人少了,苏居甫一望便知,三姐上菜的时候便问了妹妹一声,“那几个蠢的你可算罚了?”
主母捧着一床比她还大的被子,都不知上前帮帮忙。
苏苑娘乍听之下没懂,想了一下方才知兄长说的是何事,摇头道:“不是罚了,是那几个都是我随常伯樊来京前母亲给我另寻的人,还没用多久,说不上知根知底,这当口我不想让她们知道的太多,便让南管家把她们带到前面去用了,屋里就留了三姐她们三个。”
三姐听着,插了句嘴:“娘子担心得对。”
常伯樊听着妻兄的话不对,但没张口问,心想事后得找三姐问一下妻兄的话是何意思,他按捺了下来,听着家中苑娘这厢道:“时日太短,我没看明白她们,我脑子里又装不下太多事,弄不懂就先远着点,把常伯樊的事理清楚了,我再作其他。”
这已很是谨慎了,苏居甫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欣慰道:“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还以为他这生都要帮着父母看着她一点,如今看来不用不说,不知不觉中她倒是成了好助力了。
苏居甫用过饭,又在妹夫妹妹这里看了几页草纸,但这天色委实不早了,他回家之前还要去趟同僚家里,便放下草纸与夫妻俩人道:“我还有事先回了,你们先忙着,我要是明天不来,就后天来家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