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之前的交锋,陆云已经深切认识到,想动一名门阀执事,简直比动一位朝廷高官还要困难许多倍。
朝廷虽然也是看关系讲人情的地方,但总是避不开国法纲条,至少表面上,犯了罪,就得受到相应的惩处。可在门阀之中,完全就是个人治的地方,所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只要有人保你,族规国法之类,全都可以无视。
尤其是陆俭这样在族中根深蒂固、人脉深厚的财神爷,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替他说话,他犯了多大的错,都会有人帮他文过饰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陆云想要动他,几乎是不可能,除非陆俭犯了什么全族不容的天条!
谋害亲族就是这样的天条。在以血脉关系组成的门阀中,同族不说互亲互爱,至少绝不能互相伤害。否则,人人自危、互相猜疑,族中还有什么凝聚力可言,门阀也就离崩溃不远了。
更不要说,谋害阀中精英子弟了,这简直是断送全族的未来希望,自然是族人绝对不能容忍的。
……
陆云断定,陆俭只要报复,矛头首先就会指向自己。因为陆信是地阶宗师,不出动天阶大宗师,很难将其杀害。陆俭就是再有本事,也请不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宗师,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定在自己身上。
从感情角度,陆俭肯定也想让陆信尝一尝丧子之痛。何况陆云占有了陆枫空出来的名额,如今更是风生水起,竟成为天阶大宗师的弟子。站在陆俭的立场上,是一定要将自己干掉的。否则假以时日,自己成了气候,他非但干不掉自己,反而会被自己干掉。
所以陆云笃定陆俭会对自己动手,一直命人紧盯着陆俭一伙人,就算那天没有在东市碰见张管家,保叔的手下也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陆俭雇傭白猿社的企图。
起先陆云还不太相信,白猿社会冒得罪陆阀的风险,对自己这个本阀核心子弟动手。但随后的日子里,暗中保护他的保叔等人,发现开始不断有人在从善坊窥视,显然白猿社不知何故,居然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陆云和陆信反覆分析,认定了陆俭一定给了白猿社极有力的保证,可以让白猿社不担心后患,只管放心出手。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陆云的脑海中成型了,他要将计就计围猎白猿社,逼其交出陆俭买凶的罪证来!
既然是围猎,当然要在自己选定的猎场,在猎物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其突然动手了。所以,陆云平日里与陆信出双入对,从不到处乱跑,不给白猿社下手的机会。直到接到谢波的战书,他才宣布会在今天,在城外十里坡,在没有旁观者的情况下,与谢波比试。
今天是大朝的日子,按说陆信和一众陆阀宗师,都要到紫微城上朝,所以应该不会有宗师保护陆云出城。城外人烟稀少,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双方的比试又不允许旁观,所以也不会有一帮亲朋好友跟随助阵。对白猿社来说,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陆云就不信他们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当然,这个机会不是老天所赐,而是陆云给白猿社的。一旦白猿社上鈎,那些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就全都变成要命的陷阱了!
不过还有一点,就算白猿社上鈎,凭陆云表现出来的力量,也绝对吃不下这条大鱼。所以必须要请阀主帮忙。前日,陆信将陆云的计划向陆尚和盘托出,当然,陆信不会暴露陆云,依旧默默背起了这个黑锅。
陆尚听完陆信的禀报,沉默半晌,只问了他一句:“你确定?”
“侄儿确定。”陆信重重点头。其实他也根本不确定,只是全然信赖陆云的判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