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是大玄太师夏侯霸六十八岁寿辰的日子。
虽不是整寿,但老太师这个生日,对夏侯阀一党来说,有极其重大的意义。他们有意藉着这次寿辰,给二皇子和夏侯阀造势,营造出一种无可匹敌的盛况来,压迫帝党分崩离析,彻底放弃抵抗。
是以,提前三天,夏侯阀一方便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起来,他们将洛都城的大街小巷、不分南北全都装饰一新,除了旌旗鲜花、彩楼飘带之外,还每隔一里地便设一处流水席。京中百姓只要进来喊一声‘太师万寿无疆’,就可以随便敞开了吃。
这三天以来,洛都城的平民百姓几乎没有一家开火,都在夏侯阀的流水席上过日子,一个个吃得肚皮溜圆,油光满面,自然满城都是对老太师的感恩戴德之声。
“老太师真是仁义啊……”
“是啊,一定要长命百岁……”
“老太师健康长寿,就是我们小老百姓的福气啊……”
陆信坐在马车上,隔着车厢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百姓们的称颂声。
“夏侯阀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他不禁朝坐在对面的大长老陆冋笑道:“三天流水席摆出去,花费最少百万贯。”
“确实是大手笔啊,但效果也出奇的好。”陆冋嘿然笑道:“果然钱能通神,更能邀买人心。这会儿要是皇上和老太师发生冲突,民意怕是不会站在皇上这边。”
“没错,看来老太师也有些急了,不想再无限期的拖下去了。”陆信轻声说道。
“呵呵,看来这场好戏在所难免了,咱们拭目以待吧。”陆冋点了点头。
“没错。”
陆信眼中寒芒一闪,双手拢入袖中。两阀如今已势成水火,陆修等人都劝他不要亲自前来贺寿,让他们做个代表就能交代过去。但陆信忙活了这么久,岂能不亲眼目睹好戏开锣的这一刻?
两人说话间,马车便慢了下来。
陆冋挑起车帘往外一看,只见距离夏侯坊坊门还有三四里地。宽阔的大街便已经被前来贺寿的车水马龙,堵塞了个水泄不通。这还是京兆府派人极力维持交通的结果,否则一辆车都别想过去。
那盛况,比去岁裴邱寿辰时,还要热闹了一倍不止。
……
此时,夏侯坊内已经被前来贺寿的人潮淹没了。
好在夏侯阀早有预料,昨日便提前演练过一番,此时还能勉强做到忙而不乱。他们将前来贺寿的宾客按照关系远近、地位尊卑分别引向各处院中……他们把整个夏侯坊都利用起来,分别设了几十处宴席,来招待今日的宾客。每一处宴会点都安排了足够的下人,摆满了茶水果盘点心,还贴心的搭好了遮阳棚,来为宾客抵挡灼人的烈日。
更夸张的是,每个凉棚中,都摆着成缸的冰块,任由宾客取用,仅此一项花费,就高达十几万贯!
在夏侯阀如此精心细致的准备下,宾客虽多却并不烦乱。人们在夏侯阀族人的引导下入戏后,便一边享受着下人们周到的侍奉,品尝着可口的冰鲜,心平气静的闲聊着,一派和乐气氛。
凌云堂中,也是一派和和气气。各阀的高层似乎忘却了朝堂上的剑拔弩张,丝毫没有受到连月来国本之争的影响,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亲热的就像一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