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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寻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内，与角落中的阴影融为一体，本来刚才很兴奋，以为真的是秀芝，但现在看却有变故。

小虎兴奋的像个婴孩，伸着手求抱抱的样子，看起来很违和，但确实真情实感的流露，人年纪越大，对故去的亲人的思念越重，这是好事儿，心里想着死后会见到故世的亲人，当死亡真的来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可是刚才还充满慈爱的女人，此时突然低下头，窗外的月光只能照到她的侧脸，感觉瞬间变得阴森起来，好像变成了阴阳脸，一面哭一面笑，一面善一面恶。

小虎虚弱无力的伸着双手，却被女人狠狠的打开了，阴恻恻的半张脸有些扭曲，有些狰狞，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你这老不死的，为什么还不死，赶紧咽气跟我走！”

本来处在浑噩中的小虎，突然愣住了，此时月亮已经全被乌云遮住了，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那女人也从阴阳脸，变成了彻底的黑脸，在微弱的光芒中，就像是黑暗中，人们喜欢有手电筒从下往上照亮自己的脸，装鬼吓人一样，阴森诡异。

“你……你……”小虎结结巴巴的说，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于恐惧。

就在这时，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却发出了柔和乖巧的声音：“老祖你怎么了？没事儿吧，怎么不认识我了，你仔细看看。”

“你？”小虎似乎在温柔的呼唤中恢复了神志，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人，颤声道：“雨薇？”

正当小虎睁大眼睛要看清自己玄孙女，可就在这时，那张本来熟悉的脸，又发生了变化。

漂亮的面孔，五官，肌肉，皮肤好像都活过来了似得，在满脸的跳动，细长的眉毛皱起，眉心处的皮肉也皱了起来，像是老虎额头的虎纹，拧眉立目，口鼻扭曲，声音都变得浑厚了：“低贱的老奴，快把你的灵魂贡献给我，否则将你阖族诛灭！”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伴随着可怕的话语，天空中的乌云也被风吹走了，皎洁的月光再次将房间里照的透亮，那长恐怖而狰狞，似乎带着无尽恶念和愤怒的脸，是那么的清晰。

“啊！”小虎发出一声惊叫，刚才面前支撑起的身体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吓得全身哆嗦。

姜寻对他的反应很失望，虽然是老了，但怎么看个人脸都能吓成这个样子呢？

当年这小子可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孤儿寡母的为了生存也是没办法，这小混蛋流浪街头的时候，坑蒙拐骗，偷摸盗抢的坏事儿可没少干。

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们娘俩就因为这个小混蛋，在街头晃荡的时候，看到人力车拉着一个二百多斤的肥婆贵妇，一身珠光宝气的，不住声的骂着黄包车夫，不断的让他加速。

当时还正好是个大上坡，那个年月人大多都营养不良，这肥婆一个人能顶三个，甚至四个人的重量，车夫非常吃力，当时姜寻就见小虎这小混蛋跑过去，在后面帮着推车，可是把车夫感动坏了，但那肥婆却一脸嫌弃的说小虎身上太臭，推上去就让他赶快滚。

推上了上坡，自然就是个大下坡，车夫虽然小心翼翼，但速度还是很快向下冲，小虎这个小混蛋也是个狠人，趁着下坡速度冲起来的功夫，一把就拽掉了肥婆的金耳环，转身就跑，把肥婆的耳朵都扯出个大口子……

后来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小混蛋正在挨揍，也不知道是否和肥婆有关，总之被打的很惨，但当时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憎恨与愤怒的火焰，可是当时的他根本无力反抗，即便随后赶来的秀芝，也只是哭喊着趴在他身上替他挨打，恳请众人绕过他。

此时已经年过耄耋的小虎，早已年老气衰，多年儿孙满堂，富贵荣华的生活，怕早已磨灭了当年的血性，但这么窝囊，差点被吓死的德性，还是让严酷的姨夫很生气。

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大概这是所有老父亲的心态吧，又不想孩子吃苦，又希望孩子能刚强勇敢。

所以，即便姨夫的心里不舒服，也不能看着孩子就这么被吓死。

夜风呼啸，吹得小木屋各支支的响，月朗再次被乌云笼罩，短暂的光明后又陷入到了黑暗中。

姜寻没有离开阴影，但却一甩手，一枚白色的蜡烛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噗的一声轻响，自动被点燃了。

小小的火苗轻轻摇曳，微弱的光亮还不如月光，但在漆黑的环境中，还是可以照亮狭小的木屋。

“嗯？”坐在床边的女人惊疑的转过头，看到那一点烛火，还有些吃惊，却见烛火突然瞬间涨大，火苗蹿起一人多高，摇摇晃晃，仿佛一个人在跳着奇怪的舞蹈。

“啊！”女人也是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抬手挡脸，好像扫黄现场没脸见人的夜店姑娘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