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冯时夏没理会那些直白到过分的闲言碎语,熟门熟路地接受了这黑壮小子帮手后,便目光灼灼、一言不发、亦步亦趋地只在后头跟着。
她在村里是听过不少关于这屠户小子的话,不过俩娃子一贯都唤的这小子“哥”,那会儿她还以为人跟大毛差不多,半点没有多想。
只当也是跟着大人到外头做买卖的,却不想现今亲眼见到竟是这般年纪——瞧着倒和女娃面相上的相差不大。
哪怕这小子嘴里口口声声都是“阿姐”长“阿姐”短的,孟氏仍旧不由得在心里提了一口气。
一表三千里,亲上加亲的都不少,更别说这个不知怎么就跟女娃认了亲的小子了。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些古怪,就这么俩月的工夫,对女娃这样听说都还不咋好的生人,认一门亲可没那么容易。
按说俩人都做着买卖,女娃要是自己不开口,旁人想打听个底细怕都不止花这点时间。
眼前这小子说话办事直愣愣的,看着真不像个知内情的,十有八九根本不清楚女娃的身份来历。
也是,女娃这事可不是那么好大剌剌在外头说的,她连对村里头的其他人都不敢出面交代,对这外头的人,应该更不会轻易吐露真相。
总不可能这小子真是女娃在渔阳什么沾亲带故的兄弟吧?
真要是如此,即便这小子家里没有别的长辈了,女娃也不可能最后选在江村落脚。
不过,刚才这人第一时间就站出来维护女娃,孟氏对他印象不差。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真抱着些别的小心思,只要一不存心害人,二明面上也不招惹是非,孟氏就算不怎么情愿,也不会贸然插手。
女娃一向主意正得很,县城里这些人也好,她也罢,想动摇女娃的决定,基本不可能。
故而这会儿,她感觉赵弘诚为人还算端方,也不像会做啥出格行为的样子就慢慢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机会她能在旁边给女娃掌掌眼就足够了。
因着大家心里都转着不同的念头,于是,这场早间风波很快就无疾而终了。
饶是大多数人心里还惦记着哑娘子到底会选择要娃儿还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这问题,在一个随时可能跟你撕巴起来的乡下老婆子前,都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了。
谁都没有那样的勇气去面对一个下一秒将会哭天抢地的胡搅蛮缠之人,就跟上回被街管队带走的那婆子一般,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任何人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无用的。
何况眼前这情况,他们在哑娘子改不改嫁这问题上横插一杠实属不占理。
怎么说呢,要是哑娘子现今这婆家确实恶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他们讨论这个倒是无妨。
偏巧事情又似乎没到那地步,一切还停留在他们的猜测和臆想上,哑娘子本人既没当众说啥,也看不出来受了啥身体上的虐待,因此,他们这样撺掇着人家的儿媳妇出走,可真是没啥脸的。
其实要不是昨儿忽然来了那个外地汉子咋咋呼呼的把大伙给刺激了,也没人会出头提什么哑娘子改嫁的事,自家的事都一团麻呢,哪个会真有那份闲心管别家头上去?
实在是哑娘子要真去了别的县,影响真的太大了。
如果之前没体会过这种种也就算了,而现今城里富的贫的、老的少的,一天天不少乐趣都来自菜市街这方小小的零嘴摊。
这要一下子就这么没了,好吃的上哪儿找这么些合胃口的零嘴去?闲人到哪儿寻那么多有意思的热闹去?而且别处可没有能帮着又带又教小娃子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