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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就遭遇了滑铁卢。</p>
平时看起来质量很差的木门,这会儿子死活推不动。</p>
凯撒卯足劲,都不见门缝偏移几分,它昂头,笔直的红木冲入天花板,这高度,看得它脖子都酸了。</p>
它的视线挪到脚边,那里有一浅坑,正正好处于门缝下,比它身体小一半,还溜出一截外头的灯光,像是在招手,引诱它过去。</p>
对于面子和里子的问题,凯撒总要思虑良久。</p>
“我堂堂凯撒-费列罗,怎么能没有形象地钻洞呢?可不钻,怎么出去找人?”</p>
它围绕这半弧形坑,纠结地左右来回走。</p>
许久之后,一只脚丫子试探地往坑里塞。</p>
唉,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p>
凯撒扒住木门,把脑袋使劲往外伸,刚把脑袋放进去,它就觉得钻洞一事可行性不高——</p>
此门太厚,坑洞太狭长,最多能容它脑袋通过,如果想全身通过,它要把圆圆的自己拉成长长的一条。</p>
画面太美,凯撒不敢想……</p>
它摸着下巴,颇为伤脑筋,“连个门都出不去,这是要把我的伟大事业扼杀在摇篮里啊!”</p>
俗话说得好,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凯撒不觉得塞牙,它觉得后颈凉凉的,跟它被浇灭热情的心一样凉。</p>
它沮丧地垂头。</p>
寒意一过,撩得后颈部的毛滋啦竖起,凯撒一把按住,狐疑地向后看。</p>
床旁边,矮柜上方,古色古香的双开窗户安静合拢,随着一缕寒风钻进来,窗沿轻微地动了动。</p>
凯撒眼睛一亮。</p>
吱嘎——</p>
随着窗户拉开不大的缝隙,倒灌的冷风从脚底板蹿上,凯撒一个激灵,直接眩晕。</p>
日哦……这客栈咋这么高?</p>
低头四望,七七八八的横梁毫无规则地组合排列,成为客栈的支架,同时也阻隔视线,凯撒看不到横梁后的情景,就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着地。</p>
它捏紧布包,一咬牙,开始移动——横竖只有这一条路,它不走还能咋地?</p>
凯撒悲愤地含着一泡热泪,小心翼翼地趴在横梁上,以龟速下滑。</p>
梁上有雪沫,是冰的;偶尔旋起的风,是冷的;这离地高度,是令鼠着慌的;经过别人屋的窗户时,是需要小心的……凯撒心里打鼓,紧张得连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p>
就在它准备一口气滑过底下的那间洞开的窗户时,里头骂骂咧咧的声音飘出来,直往耳朵里钻,它顿时僵在半空中,不敢轻举妄动。</p>
“叫你手滑?叫你手滑!”鞭子与皮肉相撞,发出令人胆寒的沉钝声,“客栈里是少你一顿饭吃还是待你不好?举个盘子都有气无力,还敢把我的刀具全摔在地上?”</p>
“你知不知道我这刀具金贵得很?比你这条贱命不知道金贵多少!”</p>
啪——</p>
“没用的东西,白吃白喝供你们,连丁点小事都做不成。平民果然是阴沟里的臭虫,谁见谁糟心!”</p>
谩骂和鞭打声混杂,在外头抱紧柱子的凯撒小心脏一颤又一颤,觉得那些鞭子跟抽自己身上似的,后背都有点隐隐作痛的感觉。</p>
听着听着,凯撒的思绪开始转:这说话声……咋这么耳熟呢?</p>
里面有吱呀推门声,一人止住动作,快速说:“别打了,箱子里的已经死了。”</p>
“什么?这么不经用?”</p>
“本来人就虚,头几次客人们没掌握好度,血流得太多,拿药也补不回来,刚还看着好好的,一晃就咽气了,剖开一看,血槽都是空的。”</p>
另一个生气地啐道:“才用他表演了三次吧?照这种速度,我是不是天天都要给人塞好处,才能拿到奴隶、平民的使用权,好供我演出?什么破事!”</p>
愤怒的声音持续好久,半晌后,屋里有一阵子没声。</p>
凯撒紧张地挪动屁股,挨近窗户边,凝神去探听。</p>
“哎,把他换过去。”</p>
“你认真的?这可是客栈里做工的平民,咱们怎么能说拿就拿?”</p>
“不过就是个平民!他今天还坏了我的事,客栈作为赔礼,也要把他交给我使用!你着急个什么劲?大不了给客栈些好处,它们犯得着因为一个平民和我过不去吗?”</p>
“这……”</p>
“就这样,没了一个,我必须拿另一个补,难道我的表演就不进行下去了?我现在、马上就要拿到这个平民的使用权!”</p>
后者退一步,“好吧,但这几天是特殊时期,咱们还是要回去和老大商量一下的,万一查到非法使用平民,别说好日子,命有没有都另说。”</p>
先前的人却恶狠狠地挥鞭子,“我一定要让他成为我箱子里的物件!”</p>
“走,先去找客栈的管理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