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赏花大会(1 / 2)

蝉翼剑 何子丘 4967 字 3个月前

在苏州数一数二的妓院落雁楼内,杨飞衣着光鲜,踞案稳坐,倾听苏州第一名妓苏雅的琴音,他身旁还有一名美艳之极的侍女替他斟酒挟菜,相较昨日死囚生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在座还有七八位年轻公子,个个非富即贵,打死他们恐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子,正是眼下闹得苏州城风风雨雨的江洋大盗。

而那神秘人与杨飞隔邻而坐,他自称南洪,梳理之后,看来甚是年轻,只是不知实际年龄几何,杨飞称他前辈已有一日,若非南洪让他改称南先生,杨飞也只好厚着脸皮,如此继续称呼下去。

苏雅乃江南四大名妓之一,色艺双全,向来卖艺不卖身,平常人想听她弹琴唱曲,光入场费就足够杨飞不吃不喝在振威镖局干上十年。

不过今日情形不同,有美献艺,杨飞仍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苏雅一曲奏罢,寻得间隙,再次追问:“南先生,你真的不准备找厉老邪夺回那样东西吗?”若不夺回蝉翼剑,他哪有颜面去见白玉霜?

南洪微笑道:“凭你我二人之力,你以为斗得过厉方邪吗?”

杨飞心想厉方邪大伤初愈,又与唐门斗了一场,只手与南洪打得不分上下,以自己的武功,拉上南洪,恐怕讨不到好去,他倒也老实,连连摇头。

“既然斗不过,又何必自讨苦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子,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杨飞对那两句诗听得似懂非懂,被南洪连灌几杯,脑中也糊涂起来。

“这位公子,可是雅儿的曲子难以入耳?”一个娇柔动听的女音在耳畔响起,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杨飞被人吵醒,抬首四望,原来这裏早已曲终人散,只剩自己一人,连南洪也不知去了何处?

杨飞含含糊糊道:“曲子听完了吗?”

“完了!”

问话之人正是苏雅,她托人新作数曲,正准备参加五月在扬州举行的赏花大会,意欲一举夺魁,今日牛刀小试,让众人赞不绝口,惟有杨飞充耳不闻,还当场睡得鼾声震天,摆明不给她面子,气煞她也。

杨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虚虚揖手道:“既然完了,那在下告辞了。”

这苏雅虽是万中挑一的绝色美女,但较他的云清花语,仍颇有不如,何况他狗屁不通,苏雅此曲就算天上仙乐,对他而言,亦是对牛弹琴,当然弹奏之人若是他的心上人梅云清,那又另当别论。

“恕不远送。”

原来笑靥如花的苏雅罕有当面给人脸色,大违她待客之道。

“哎呀!”杨飞踏出门口,忽然喃喃自语道:“差点忘了,这裏是妓院,老子今日无家可归,不如借宿一宿。”又折了回来,问道:“我在此再住一宿多少钱?”

苏雅闻他将自己当作跟外面一般陪宿的妓|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一脚将杨飞踹出门外。

尚未等她发火,杨飞又道:“我只是借宿,并非要你陪我睡觉,就算你想陪,我也不要,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专门骗我们男人,骗……哇!”

苏雅猝不及防,被黄白之物喷了一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伸出三寸金莲,一脚踹得杨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大失风范的厉声喝道:“来人啦,将此登徒浪子与本姑娘乱棍打出。”

半刻之后,杨飞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形凄容惨的赶出落雁阁。

堂堂苏州第一名妓被人如此羞辱,此事恰好被两个嫖客瞧见,四下传开,在苏州沦为笑谈,苏雅的声名也一落千丈,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杨飞内功深厚,被人如此教训,亦仅受了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趴在地上半天,终于爬起,咒骂道:“臭婊子,收了老子的银子,还装什么清高?总有一天,老子买下这落雁阁,让你免费给人嫖。”银子当然是南洪代他所出。

“南先生,南先生!”杨飞当街呼喊,招来一阵白眼。

“南……”杨飞目光所及,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如遭雷殛,呆立若痴。

那身影正是他朝思夜想的心上人梅云清。

“云清?”杨飞舔舔干裂的嘴唇,心中无比苦涩道:“你怎么来了?”任谁被心上人瞧到他现在这副惨状,恐怕亦会羞愧难当。

“前来寻人。”梅云清望着落雁阁的金字招牌,柳眉紧蹙道:“你又来这种地方?”

“我……”

杨飞见到她身畔的南宫逸,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云清,不要走!”

杨飞梦见梅云清舍他而去,顿时惊醒,入目便是满脸忧色的南宫燕。

杨飞奇道:“小燕子,你为何在这?那,那个云清呢?”

南宫燕守候榻旁,听他叫了半夜的云清,早就醋劲大发,闻他醒来仍不忘追问梅云清的下落,顿时怒火中烧,拧着他的招风大耳道:“你只记得她,我就在你身边,为何你视若无睹?”

杨飞耳根剧痛,哇哇大叫道:“小燕子,快放开,好痛。”

南宫燕将他一推,伏在床头,泣道:“人家听到你的消息,立刻赶来寻你,想不到你见了人家连句好言好语都没有,你这死没良心的,呜!”

杨飞心乱如麻,抚着南宫燕柔肩,安慰道:“都是为夫不好,小燕子,你要如何责罚我,为夫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咬牙认了。”

“你是说真的?”南宫燕破涕为笑,亮晶晶的泪珠挂在脸上,兀自未干。

杨飞自觉中了圈套,无奈道:“当然是真的。”

“那好,这几日你和我表姐发生过什么事,要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

“这个……”杨飞心中委决难下,自己中了美人计,若是道出委实太过丢脸。

南宫燕哼道:“死杨飞,臭杨飞,你又不守信用,人家告诉梅姐姐去。”将他推开,作势欲走。

杨飞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娇妻,可怜兮兮道:“小燕子,为夫说就是了。”接着将这几日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述说一遍,不过至于他跟唐芸曾有夫妻之实之事,自是略过不提。

南宫燕道:“如此说来,你真的中了那妖女的美人计?”

她闻得唐芸如此陷害自己丈夫,连称呼也改了。

杨飞神情尴尬,连连点头。

这时,一大群人步入房内,为首之人却是慕容平,后面还有梅云清、白玉霜和南宫逸。

杨飞心知他们必已听到自己方才之言,恨不能找到地洞钻入,神情无比尴尬道:“你们都听见了?”目光落到梅云清身上,她却避开。

慕容平点了点头,皱眉道:“飞扬,据我查证,你信物被窃,坐骑失踪,也是唐芸遣人搞的鬼。”

杨飞反问道:“真有此事?”

“你住过的那座宅子现已转手,原来的主人不知所踪,而且那家升平客栈掌柜也承认收了别人三百两银子,才会合谋陷害你,前后联系起来,想来背后黑手定是唐芸。”

南宫逸叹道:“想不到芸表妹心机如此之深。”

杨飞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死娘们,老子总有一天要将你千刀万剐。”忽想唐芸落在厉方邪手上,必然不肯招认蝉翼剑藏在何处,那苦头可有得吃了,哎呀,不好,万一厉方邪色心一起,奸了唐芸,那自己不是平白无故戴上一顶绿帽子?

唐芸有了第二个男人,难保往后没有第三个男人,如此越来越多,那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岂非戴之不尽,顶之不绝?

众人见杨飞面色阴睛不定,哪知这家伙的龌龃心思,还道他在想如何报仇。

慕容平道:“飞扬,我已命人四处追寻厉方邪下落,不出几日,定有回音。”

“多谢姐夫。”

杨飞稍感失神,此慕容平与彼慕容萍,前后着实判若两人。

白玉霜柔声道:“这几日你安心养伤,你姐夫会为你办妥此事的。”

“多谢玉霜姐!”

杨飞见她面色自若,看来并未责怪自己弄丢了蝉翼剑,而且慕容平回庄之后,并未向白玉霜道出实情。

白玉霜又道:“那你好好休息,就让燕儿妹妹留在这裏陪你。”

杨飞点了点头,可见梅云清也一语不发的随着众人出门,他心中大急,终忍不住喊出声来:“梅庄主,暂且留步。”

众目睽睽,他哪好意思直呼心上人芳名。

梅云清停下脚步,却未回转,待众人去远,方闻她平静的声音道:“杨公子,还有事吗?”

杨公子!这个分外陌生的称呼犹如一把尖刀直刺杨飞心口,他难过得好似透不过气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心上人的背影。

房间寂静,过了半晌,南宫燕忽道:“梅姐姐,你进来陪他说说话儿,燕儿去看看药熬了没有?”她横在二人中间自觉尴尬,便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借故暂离。

“快去快回!”杨飞十分感激南宫燕的善解人意。

伊人娇靥依旧,奈何情已生变,就算重归于好,也永远有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梅云清落落大方的坐在床头,自她神色间看不出丝毫芥蒂,杨飞不知如何道歉,只得问道:“你来江南找什么人?”

梅云清朱唇轻启,道出石破天惊的三个字:“许子吟。”

杨飞大惊道:“你找他干什么?”在他印象中,凡是跟许子吟扯上干系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他自己在内。

梅云清反问道:“你猜?”

杨飞心中一动,道:“是不是为了你身上所患之离魂症?”

梅云清赞许道:“没错,我听说许子吟上月曾在慕容山庄出现,故而前来江南寻找。”

杨飞有些担心道:“你如此着急,是不是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难道那败家子真的束手无策吗?”

梅云清点了点头,皱眉道:“南宫大哥怎么说也是你的小舅子,于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以后可否不再称他败家子?”

南宫大哥,哟,叫得好亲热!

杨飞心中吃醋,却不动声色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那小舅子治不了这个怪病,难道那许子吟就有办法?”暗道老子当着不叫,背着叫总可以吧。

梅云清见他口不由心,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南宫大哥说许子吟精通移魂大法,或许对这离魂之症有办法。”

“那许子吟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肯帮忙治病,搞不好他还会据此要胁。”

“这倒也是,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到时许以重酬便是。”

杨飞自告奋勇道:“说起来我与他也打过一些交道,如果我去说的话,许子吟或许会给点情面。”如此他也可陪伴梅云清左右。

“也好!”梅云清似是思起一事,道:“你寄放在我那的东西,待方便之时我再还你。”

寄放在你那的东西?杨飞心中疑惑,转过念头,蓦的脸色惨白,他寄放在梅云清那的东西除了另一柄蝉翼剑还有何物?梅云清要还给他,岂非表示从此与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梅云清见他如此,心知这家伙又胡思乱想了,右手急急伸出,按住杨飞欲待辩解的大嘴,柔声道:“飞云剑我也带来了,以后可不许再拿人家给你的东西胡乱送人。”

杨飞心儿从十八层地狱重归天国,吻着梅云清柔软的掌心,有种魂为之销的感觉。

梅云清这才想起自己行为过于亲密,俏脸一红,慌忙收手。

“我哪敢拿你的东西送人,实在是人家坑蒙拐骗,强抢去的。”

梅云清噗哧笑出声来,颇为俏皮的问道:“照此说来,那个唐芸也是这般拿走你的东西?”

杨飞不好意思的搔首笑道:“你不要跟我提她好不好?一提起她我恨不得……”后面的污言秽语自然不能当着心上人面道出。

“恨不得怎样?”

“不说这个了。”杨飞问道:“那剑中秘密你可参详出来?”

梅云清摇了摇头道:“我什么法子都试过,就是看不出来有何奥妙。”忽又反问道:“此事我倒要问你,你为何不告诉我蝉翼剑世上有两柄?”

杨飞急中生智道:“其实另外那柄我是之后见了玉霜姐才知道。”

梅云清信以为真,沉吟道:“如此看来,须得两剑合一,或能知其玄妙所在。”

“不说这些了。”杨飞岔开话题,有些得意道:“前几日在太湖之上,我曾击败厉方邪,是不是很厉害?”

梅云清半信半疑道:“真有此事?”她上次在太原与明孤鸿南宫逸三人联手,也只能与厉方邪打个半斤八两,而杨飞能击败厉方邪,实在令她不能置信。

“不信你去问我姐夫。”又补充一句:“我二人联手,打得厉老邪吐血而逃。”

此事扯上慕容平,可信度大增,梅云清似笑非笑道:“我还道你是单打独斗呢。”

其实杨飞修习上乘武学不过半载,竟能与人联手打败厉方邪,实已大出她意料之外,若再过三五年,说不得杨飞真能实现她所提之要求,成为天下第一人,娶她为妻。

杨飞吹嘘道:“现在是联手,再过一年半载,就能单打独斗了。”全然不提自己后来被厉方邪一招打得七孔流血的糗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