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前看着洋洋得意的老小子布隆伯，心中有些气恼有些郁闷，别看对方是一名七十多岁的老者，思维速度一点都不迟缓，还可以说是异常的敏锐，不愧是想着要当总统的人。不过当吴前转眼看到马斯丁略带尴尬的表情后，希望的火苗又在心中燃了起来，事情还有转机！就在马斯丁从布隆伯手中接过合同的同时，吴前转身对戴维和鲍尔耳语了几句，只见戴维和鲍尔点了点头，然后指定了两名黑桃部队的成员留下，其余人则作鸟兽散，朝着会展中心的各个展位而去。“布隆伯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虽然您已经签字，可我们……我……还没有签字。”马斯丁抖了抖手上拿着的合同，尴尬且为难的看着布隆伯，他们在之前的确和布隆伯已经谈妥，不然也不会连合同都拟好了。“布隆伯先生，我认为我有义务向这位吴先生详细介绍一下我们实验室的情况，请您稍等。”既然是拉赞助拉投资，当然要择优选择，只要一刻没有签字，合同就没有生效，马斯丁决定等等再做决定。马斯丁是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实验室的主要技术人员和负责人之一，同时他也是斯坦福大学的一名教授，在实验室内有很高的权限。这一下轮到布隆伯傻眼了，他礼貌的向马斯丁伸手要过合同，翻看了几页，果然……只有他签了名，对方签名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怪刚才心急，没有发现。话说回来，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用，总不能逼着马斯丁立刻签名吧。“法克……”布隆伯心中怒骂。如果面对的是财富、地位远不如自己的人，布隆伯会以俯视的眼光对待，根本不会动气，正因为吴前是真正可以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这才让他恼羞成怒。吴前是否真的暗中在帮助卡玛·哈里森他没有证据，但吴前的确是把他和另外几位候选人的竞选广告给拆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两人之间本就存在着矛盾，这会又和他争夺同一家高科技实验室，不得不说真是冤家路窄。“噢，既然是这样，马斯丁教授，你可以先问问这位先生的意向，我相信你已经了解我的诚意，很期望能和你们实验室合作。”布隆伯非常大气的将合同递还给了马斯丁，脸上带着慈父般的笑容，不管心中怎么想，表面功夫还是要到位，何况现在可是公众场合，他身为总统候选人，绝不可以失态。马斯丁对布隆伯歉意的笑了笑，接着转头看向吴前，道：“吴先生，我猜您一定对这三姐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么您是否知道她们是如何制造而成呢？容我详细向您介绍我们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很快，马斯丁就由一位不太称职的商人转变为了教授，他开始向吴前讲解露西亚三姐妹的一些基本情况和研发制作过程。马斯丁带领着吴前走进展位内，来到一个玻璃展柜的面前，展柜之中摆放着一团乳白色的凝胶状物质，看上去有些像处在融化边缘的奶油。“在斯坦福人工智能实验室里面，露西亚三姐妹被称之为无暇仿生人，是我们研究开发的第三代仿生人，而制作这种无暇仿生人的材料，便是您看到的这种乳白色纤维，这是我们研发的一种蛋白纤维。”说着话，马斯丁领着吴前走向另外一个区域。“我们实验室利用这台和几家科技公司共同研发的3D打印设备，将蛋白纤维通过低压加热，然后按照程序进行精密的打印，只需要等材质冷却，勾勒出的关节、皮肤便具有相当的柔韧性，与真人无异。”说着话，马斯丁开启了那台一人多高的3D打印机，在操作台输入了一个手指指节的模型，只见打印机安静的开始运行，独特的喷头将蛋白纤维喷出，经过反复的编制，一个乳白色的指节出现在了打印机内。“制作整体机器人的工序说起来也不复杂，大致就是将刚才这个过程重复成千上万次，只是对精度的要求很高，好在即便出错，材料也能回收再利用，那种蛋白纤维可是很贵的……”马斯丁认真的介绍着，不过没有讲解核心技术，比如信息传导等。见识了机器人的基本制造过程之后，马斯丁带着吴前走回到露西亚身边，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类似空调遥控器一样的设备点了几下，本来活灵活现的露西亚三姐妹顿时失去了活力，双臂和脑袋低垂，好像站着睡着了一样。他指着露西亚的身体各部位，道：“无暇仿生人的骨骼、肌肉、韧带、毛发和皮肤等组织都是采用刚才您看到的那种蛋白纤维制作而成，对应于身体部位不同的硬度、柔韧度需求，只要调整蛋白纤维的密度就能发挥不同的效果。”“在目前阶段，这种纤维构成的身体在机能上已经十分接近真实人体，但是触感方面还有一定的差距，您可以仔细的感受一下。”说罢，马斯丁抬起露西亚的手臂，挽起衣袖，示意让吴前好好触摸。在旁人看来很是滑稽的场面，其实是在对未来科技的体验，吴前小心翼翼的摸到露西亚的手臂上，刚才捏她（它）脸的触感又回来了，很奇怪很陌生的一种感觉，难以形容。直到此刻，吴前仍然难以相信面前这低头垂臂的露西亚是机器人，他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到了《西世界》电视剧之中。仔细的感受了一番，吴前松开手，轻轻的将露西亚的手臂放回原处，他对马斯丁道：“我看过一部电视剧，叫《西世界》，在我看来，露西亚三姐妹似乎已经不逊色于电视剧中的那些机器人了，太让我吃惊了。”马斯丁听到吴前的话后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道：“吴先生，您谬赞了，没想到您也是《西世界》的影迷，我们的产品和《西世界》中的完美仿生人还有很大很大的差距，您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谦虚。”“的确，我们的研究产品在视觉、语言系统和行动能力方面都有着不凡的表现，这是我们的骄傲，最有力的证明就是，您来看……”说罢，马斯丁将吴前带到一面大屏幕前，屏幕上播放的是伊丽莎白驾驶着汽车在一个封闭的场所进行各种操作，从视频中可以看出，伊丽莎白俨然一副老司机的作派，启动、停止、倒车等都很自如。“我们对这三部机器人进行过许多运动性能方面的测验，无论是强度还是精准度，都可以达到极高的水准，哪怕是精准度要求极高的眼科脑科手术，都能胜任，当然，并非实际操作，只是理论上可以……”吴前看过视频之后，反而不明白马斯丁要表达的意思，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非常完美的机器人了，在声音、空间、色彩等方面的感知已经无可挑剔，差距到底在哪里呢？“马斯丁教授，我不明白你所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吴前提出的问题让布隆伯也十分感兴趣，他向两人凑近了一些，偷听起来。马斯丁推了推眼睛，笑着道：“吴先生，如果以机器人的标准来说，那么露西亚三姐妹的确很不错，但我们现在探讨的是仿生人，差距就很大了。”“身体结构上的差距我只说一点你就能明白了，《西世界》里的完美仿生人是会吃东西，然后需要上厕所的。”吴前猛地一愣，他记得的确有这个情节，但他看电视剧的时候没当一回事，权当是剧情需要，让机器人更加贴近真人的生活来营造真实感，没想到这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按照马斯丁所说，吃喝排泄看似只是简单的生活行为，真正惊人的是食物在仿生人体内发生的变化，这是和人类一样，拥有了消化吸收系统，摄入有机物，转换成能量。这种技术简直是跨时代的奇思妙想，那样的机器人和真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其实区别还是有的，马斯丁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吴前知道了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其实就算是类消化吸收系统这一方面，我们从一些植物体上找到了理论支持，至少能看到研究发展的方向，可是有一点，我们连方向都找不到，那就是思维能力……人类大脑的思维能力太复杂太难以捉摸了，依靠简单的程序，根本无法在仿生人身上实现，这一点是我们许多年来一直未能攻克的难题。”按照马斯丁的意思，像开车，制作披萨，陪人聊天，哪怕是做一些难以描述的事情，都是非常简单的执行程序，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操作极其复杂的高精尖仪器，仍然是简单程序的反复运用，并没有突破“执行”这一层面。而他们希望中的仿生人是能够拥有“学习”这一能力，不再只是单纯的执行任务命令，会懂得进行自我学习，简单的思考。马斯丁举了一个例子。“程序员编写了一套十分完整的制作披萨的程序载入到机器人的芯片之中，露西亚它们便拥有了制作披萨的能力，可如果我现在将这些材料替换掉，比如将面粉换成盐，它们还是会坚决执行制作披萨的程序，不会发现出了问题。”吴前听完，便道：“那只需要程序员给机器人加入一道‘识别’相关的命令，不就可以让它们懂得甄别了吗？”马斯丁打了个响指，道：“吴先生您说得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什么一定要程序员添加这道程序，为什么露西亚它们不能通过极其简单的观察和思考，自己发现这个问题呢？”“我们现在想要突破的就是这一方面难题！”吴前听完马斯丁的话后愣住了，他完全明白马斯丁的意思了，这是要让机器人，或者说仿生人拥有基本的思考能力，这比拥有什么类消化吸收系统高级太多太多了。这是人类能够在地球惬意生存的强大法宝！“如果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恐怕……这些仿生人就不好控制了吧？”吴前担忧的问道，《西世界》里人工智能报复人类的桥段虽然只是科幻剧情，但谁又知道未来的哪一天，不会变成现实呢？马斯丁十分自信的摆了摆手指，道：“吴先生，命令级别是无法逾越的屏障，我们曾经严肃探讨过关于《西世界》里仿生人暴动的情况，事实上，根本找不到发生那种变异的基点，如果有，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天才和疯子只隔一层纱，执着于对仿生人研发的马斯丁眼中燃着疯狂的色彩，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种会自我思考的仿生人，可惜现如今的科技还办不到。吴前觉得马斯丁思考的问题是在太遥远了，他对于露西亚三姐妹已经非常满意。“马斯丁教授，未来的事情放到未来吧，我们还是先谈谈眼下的问题，我想知道制作一部这样的仿生人需要多少费用。”吴前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马斯丁环顾了一圈，身周围除了吴前一行人便是已经了解情况的布隆伯等人，他便没有遮遮掩掩，道：“按照目前的制作水平，不计算研发费用，打造这三位，一共花费了八千万美元。”平均每个仿生人的造价成本高达两千六百多万美元，这可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一颗常规卫星的价格也就在这个价位了……其实露西亚三姐妹能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只要有对应的程序，许多高危工种和难以速成的工种都可以胜任，比如拆弹、战斗机飞行员，只需要编写好复杂的程序，它们比真人上阵没准还要靠谱。只可惜价钱成为了最大的障碍，马斯丁所说的可是造价成本，如果是谁要购买，那可不是两千六百多万，而是五千万美元一部，提供后续的升级与一切售后。高昂的价格让这款产品十分的鸡肋，在许多资本家的眼中，执行高危任务的时候，真人的成本比这样一台仿生人可廉价多了。这也就导致了斯坦福人工智能实验室如今面临着资金紧张的窘境，因为在无数富豪看来，这款产品突破天际的售价，以前完全脱离了本质，华而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