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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此躺在各自的单人床上,说起了长远计划。
“天明,有一点你说的很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先前咱们在自己厂里那么干,是没办法,是图个立竿见影。后面全华北几十个电厂,全国成百上千个电厂,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真的是一辈子都忙不过来了。”
“是啊,所以我寻思着,总结出一套方法出来。”文天明比划着,“你看,我跟你做了这半年,都学到这么多了,电厂里专业的技术人员肯定一点就通。”
“不错不错,这也就是领导让咱们在华北先搞的意义所在。”张逸夫赞赏道,“比如搞自动化,就先要试点,可行了安全了,再强力推广。咱们做煤耗一样,先在华北进行试验,总结出一套合理可行的方法,然后再推向全国,事半功倍。”
文天明听得略显激动,内心总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实际上,这就是往上一个层面的管理技巧了。
在冀北电厂,张逸夫和文天明就是最底层,由牛大猛吩咐做事,出了成绩大家分,牛大猛自然是最舒服的那个,大头的功绩都揽到了腰包里。
而现在的张逸夫,俨然就成了牛大猛那个层次的人,把方法,把命令推广下去,下面人做好了自然有成绩,而真正居功至伟的却是运筹帷幄的那个人,当然,更居功至伟的该是穆志恒,更更居功至伟的一定是部长。
一副颇具中国特色的办事规则,就这么铺张开来,这无疑为文天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在这个体系内,大家各司其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晋升或是原地踏步,全看个人品性造化。
虽不乏名门子弟纨绔之徒混迹于其中,但即便是草根,在这幅图中也有自己晋升的空间。
谈过了这套方法,张逸夫又道出了更深的一重设想。
“将来摊子铺大了,利益关系复杂了,也不可能什么都咱们说的算。”张逸夫抿了抿嘴道,“你看,一个计算机调配方面的事情,袁铁志都要掺一腿,将来若是全国推广节能减耗的事情,鬼知道又会扑出来多少个袁铁志。届时别说我,有可能登门拜访你的干部、商人都会踏破门槛,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文天明听得有些小激动,又有些小紧张,“会求我办事?”
“呵呵,那当然。单就一个电厂而言,做减耗工程可能没什么大油水,可放眼全国,其中的设备采购量和工程量就大的可以了,无论是热力管道、保温材料还是风机叶片,锅炉保养一类的事情,都有利益可捞。”
文天明闻言,由激动变为悸动,连忙问道:“那咋办?这里面是不是牵扯到纪律问题了?乱死了,乱死了。”
“所以为了不乱,要拿出一套正规的流程标准。”张逸夫就此说道,“不管是你还是我,甚至部长,都不能拍板决定用谁的不用谁的,要公开透明招标,走正规流程,用规矩把人控制死了。”
“逸夫啊……”文天明虽然比较单纯,但还没这么单纯,“你说的这些……搞不好都是个过场吧,假如,咱们就说假如,部长真的点名要用谁家的设备,还能不用了?”
“那肯定得用,不过得是走正规流程后采用的,将来若是有人追究找茬,也出不了乱子。”张逸夫笑道,“实际上冀北做这些事,包括采购计算机,就相当于牛厂长拍板定了。你没听出来秦勇秦司长开会时说的话有警告的意思么?只是因为有赵文远顶着,又看着穆志恒的面子,这事儿才没人追究。反正经历了这些事,我也怕了,都给我流程化,出了问题大家共同担责任,谁也别想脏我。”
“那可是个大流程啊……”文天明叹道。
“没错,是挺大的,但一旦摸索透了,今后受益无穷。”张逸夫最后道,“这就是咱们将来去华北局要做的事儿,你可别现在就把精力都透支了。”
“不透支了,我脑袋都快装不下了。”
二人相视一笑,就此放下了工作上的事情,看电视唠家常,混过了这个晚上。
次日又在丰州呆了半天,拍了些照片,取了些数据,这便结束了丰州的考察,二人也再次踏上了破旧的站台,奔赴第二站。
塘峪火电厂,地处冀东,这个城市即便放眼全国都是产钢产油的大市。塘峪火电厂同冀北电厂不同,是少数不往电网送电,主供本地工业用电的电厂之一。
相比于人烟稀少的丰州,塘峪火车站略显热闹一些,只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烟火的颜色,空气中甚至也弥漫着一种焦炭的味道,笼着一层稀稀疏疏的东西,让人难受。
也许是话递到了,也许是塘峪电厂的领导会做人,这一次终于有人来接了。电厂办公室出了个人来接站,一路坐车来到招待所,并且配上了临时通行证,以供次日调研。
在这之后,那个人便失踪了,第二天也没出现,张逸夫和文天明只好挂着通行证进厂。这次有证件,自然没人拦,可也没人接待,张逸夫二人便像游魂野猫一样四处转悠,也没人管没人问,甚至中午吃饭,食堂大妈都没多看他们一眼。
这种被冷落的感觉,比之拒之门外,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来这边厂长会做人是假的,只是用最基本的礼仪象征性地接待而已,到头来还是恶心人。
这次文天明倒也踏实了,不怎么抱怨,就这么跟张逸夫在食堂吃着馒头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