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春夏之季趵突泉的水,有多大口就喷出多大量。鲜血哗啦啦涌了出来,颜色艳得吓人,一如店铺门前的大红灯笼。
刀尖刺入时稍微偏离了一点,没有插|进咽喉要害,因此不会造成致命性伤害,但娇嫩的肌肉受损,产生剧烈痛楚,还有对心理的冲击和震撼都非常大。那年轻人咕哝一声,肺泡急剧压缩,鼻腔喷出两道浊黄的鼻涕,脑子已近空白。
周围人群爆出一阵尖叫,先前似乎人人都以为廖学兵被敲诈已成定局,不禁对他万分同情,没想到竟是个蔑视法律和生命的亡命之徒,当众行凶杀人,情势急转直下,好比观看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当真“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无比刺|激又令人期待,好几个喜好八卦的妇女都说:“好采媳妇叫我上街买东西,不然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了。”
有观众见这人外貌神似《枫桥》主角林青骏,但表情气质与他们深刻脑海的银幕印象大为不同,另一方面也不敢上前招惹这个恶棍,只好将疑问深深埋在心中,坚决不信他就是温文尔雅、忧郁而才华横溢的廖学兵。
世界上有数不清的人为了些微利益、虚荣心、病态心理常会干恃强凌弱的坏事,眼前这对父子是最好例子,他们显然找错了对象。廖学兵不害怕比自己强大十倍的势力,但也不会对比自己弱小的人手软。
再加一脚踢断年轻人的三根肋骨,然后连踏十几脚,将他踩得犹如野猪拱过的大白菜,才说:“利用他人的同情心来进行欺诈,这是很不好的行为,别以为所有人都软弱任你欺负。”说话掷地有声,神色凛然不可侵犯,俨然一个除暴安良的现代大侠,一些无聊人士附和着鼓掌叫好,但大部分人对他的残忍手段不以为然。有人嘀咕道:“打断三五根排骨就足够了么,非要打成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那肉球状妇女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急急跃上自行车,焦急张惶的表情好比倭国演技最精湛的AV女主角。塑料坐垫吃不住体重,一弹一震,弹簧在吱呀呀叫唤。左脚勾拉车蹬,摆出阿姆斯特朗的架势准备以每小时五十五公里的速度前进。
腿上还没来得及用劲,只觉头皮一紧,像是要撕开头盖骨的巨力传来,肉球脱离自行车,凌空飞起。人群里好像观看杂技到了惊险阶段一般,纷纷惊叫喝彩,不少人都为没能及时用手机拍下照片而懊悔。
肉球重新醒悟过来时,不知过了几秒钟还是几天几夜,缓缓睁开眼睛,四周围拢不下几百个人,都关切地看着她。肉球正待怒骂,忽然惊觉浑身刺痛,自己的脑袋已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进车轮的轮圈当中,轮圈弯曲如同绞索把脖子绞住不能动弹,脸庞尽是擦伤,想是那人将她脑袋塞进来的时候,动作不会太轻柔。双腿之间湿漉漉的,好像还尿裤子了。
“啊……”肉球的声带发出比电锯还可怕的尖叫。接着是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无处不在的记者又有了新闻素材:《街头肥妇疑似受虐狂,车轮中上演高难度动作》。
……
廖学兵将关羡雪抱在怀里,替小姑娘拉紧敞开的领口,朝外边走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倒不是因为他狠狠打击犯罪分子的气焰就肃然起敬,而是害怕的关系。
关羡雪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躲在廖学兵温暖宽阔的怀抱中早就不觉得疼了,反手搂住他头颈,仰起小脸笑眯眯地说:“叔叔,你带我去玩好不好?”
“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那个坏人踢你还痛不痛?”
“不痛了。”关羡雪微微皱起眉头,显示说话与实际情况并不一样。
“你这么爱玩,一定是刚才太贪玩和妈妈走丢了吧?去叔叔家怎么样?叔叔家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老廖爱怜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浑然忘记与谭紫晴的约定。家里有医生,可以顺便看看小雪有没有受伤。
“小雪才不贪玩,只是,只是……他们总不带小雪去玩,所以,有点……”小女孩说话语气总是一顿一顿的,常常说几个字就会歪着脑袋想半天才继续说下去,极是招人喜爱。
廖学兵懂了,关慕云父母疲于生计,照顾孩子的时间不会太多,关慕云本人则成日里混迹飞车党收保护费要钱,因此小女孩总是缺少玩伴,童年过得不大痛快。
关羡雪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好啊,去叔叔家吃好东西,哎呀,你的胡子好刺人哦。”
带着小雪在人流中找了半天没拦到一辆出租车,突然身后有个甜蜜女声轻轻叫道:“廖大哥,你也在这裏。”
回头一看,是老廖朝思暮想的谭紫晴,这裏离她新住所近,临近过年出门购物,两人碰到一块并不是什么巧合。谭紫晴手里提两大塑料袋东西,根据形状粗略一看,估计都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