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石油诞生于政企分开的机构改革中。就某种程度而言，将石油部改组为中石油，更像是将一支部队就地划归生产建设兵团。除了收走它的重武器之外，所有的组织结构和内部联系，并不发生改变。因此，依然可以转任省长的中石油领导人是具有行政级别的，在中石油集团内任职，也是如此。苏城惊讶的看着古处长，问：“你想让我在集团内任职？做什么？”“独立董事。”古处长说着，就解释道：“如果成为独立董事，你就可以申请召开董事会，审查高层任免，审核300万元以上的财务信息，另外，你要符合道德规范，每年工作至少15天以上。”“那么，关于高层任免和财务审核，我有什么权力？”古处长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主要就是看。”苏城向上翻了一下白眼，问：“那我能发言吗？能提出意见吗？”“当然，你可以在董事会发言，给中石油的所有董事，总经理们打电话，但是……只能建议，不能命令。”这大约就是独立非执行董事的最大权力了。正是因为这种特性，所以石油部的高层是不会选择成为独立董事的，他们也没资格成为独立董事。上层能够筛选的空间很有限。不过，对苏城来说，能够与中石油上层对话，已经是个不错的全力了。虽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但是增加了发挥的空间。“如果没有附加条件的话，我愿意在集团内任职。”苏城转作严肃状。“当然没有附加条件。”古处长将文件收好，另一份递给苏城后，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去见林书记，再去大华实业宣布此事吧。”苏城点头，又问：“人员是怎么安排的？”“原则上是保持原状，不过，我们并不要求人员，只要设备、厂房和技术在就可以了。”古处长很理解苏城的想法，人家掌握工厂近一年时间，总不能连个亲信都不能带走。苏城就想的多了，他摸着下巴道：“照你这么说，我再建一家大华公司，把职工掏空了也是可以的？”古处长听的咳嗽了一声，道：“你要是再建一个大华公司，那也是私企吧。”言下之意，捧着铁饭碗的企业职工，是不可能到私企去的。“我们看。”苏城也不是很确定，转头又道：“大华实业是我单独注册的公司名，既然回归中石油，那么，是否可以把公司改回胜利机械厂？”“当然可以。”古处长此行就是来协调的，现在协议都签订了，苏城也没有在股份等重要方面讨价还价，他也乐意让步。于是，两人去见了林永贵，又一齐到了大华实业召开全体员工大会。曾经的胜利机械厂大礼堂，再次挤的满满当当。苏城上任之后，一门心思的建立新的生产线，对建筑却没什么爱好。礼堂内的陈设，也略显破旧，主席台上的桌子都是坑坑洼洼的，就在上面铺一块白布遮丑。古处长在部委练了一手好坐功，如泥胎的菩萨似的，端坐于主席台上，等着下面的职工逐渐聚齐。林永贵神色轻松的与苏城说话，他已经知道了“独立董事”的事儿，就笑道：“薄书记也被任命为董事了，非执行董事。”这个职位，也就是换个名称的调研员，纯养老的位置。苏城恭喜了林永贵，道：“您也被任命了集团职位吧。”“副总经理，挂名的。”林永贵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他主动介绍了两句，又道：“我们油田，今年的任务还是很重，等到这边的工作完成，我们再细谈。”苏城点头，又说了两句话，职工大会就开始了。古处长如同养精蓄锐的侠客似的，睁开了眼睛。双目精光闪闪，声若洪钟。他首先宣布了上头的决定，然后说道：“自即日起，‘大华实业有限责任公司’更名为‘胜利机械厂’，保留‘大华实业有限公司’。胜利机械厂由苏城同志任厂长，李宗喜同志任厂党委书记，隶属胜利油田。大华实业有限公司为私人企业。关于员工的去留问题，我们原则上不干涉，愿意留在胜利机械厂的，保持待遇不变，愿意前往大华实业有限公司的，也听任之，具体待遇待定……”这个决定，让下面的员工议论纷纷。不过，大家也并不怎么担心。胜利机械厂的效益是非常好的，对职工们来说，只要苏城继续做着厂长，他们就非常安心。苏城也无意挖角普通员工，从他角度来说，抽油机和抗偏磨系统的利润已经不高了，继续将机械厂做下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厂。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大华实验室，胜利机械厂除了能够提供每年两三千万的利润以外，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它卖了一个好价钱。让苏城有点舍不得的只是三车间。这是苏城到任后方才成立的新车间，里面的机器都是国产的新式机器。花费了近千万元人民币，不仅能够用于生产，更重要的是能够用于技术实验。苏城已经从实验室的技术专利中尝到了甜头，大华实验室也需要一个专业的高技术车间。再建一个三车间并不难，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只会建的更好。不过，这就需要黎涣祥等人前往新的大华实业了。如果他们愿意去，那苏城就等于用两个专利和千多万元人民币，换到了中石油万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他们若是不愿意去，就还得加上半年的时间成本。员工大会结束。苏城正准备找黎涣祥谈的时候，黎涣祥先过来了，问道：“苏厂长，如果工厂改回胜利机械厂，那我们还能做大华实验室的项目吗？”“这个，总没有那么方便了。”黎涣祥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的道：“苏厂长，那我们能继续留在大华实业吗？我是说，能参与大华实验室项目的大华实业。”“当然没问题。”“好。”黎涣祥转身就走。旁边，其他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苏城摊开手，道：“好像人员问题解决了。”古处长莫名其妙。林书记轻笑了一下，道：“苏城，咱们坐一辆车回去。”他给古处长打了声招呼，就往外面去了。两人级别差的远，也用不着特意对待。等苏城上了他的皇冠车，林永贵用手指示意了一下，就道：“苏城，我记得，你好像找到过新油藏？”“您是说我买的第一口废油井？”苏城竖起了耳朵，道：“那一次有好运气，从废油井钻下去，没多深，就发现了一个新油藏。”林永贵不置可否，道：“做石油业，就是要有好运气，咱们油田，也需要好运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