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雅馨却是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千军。突然“扑哧”一笑，失落与嘲讽等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不是嘲讽千军，而是嘲讽自己。

“有时候人总喜欢自作聪明，她总以为自己很聪明，总以为自己能看透一切且洞察一切并壮志在握。但当岁月的年轮缓缓碾过，某一天再蓦然回首时，会发现曾经的自己可笑而幼稚。”

“是在说我么？！”千军不以为意，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放进嘴裏。

“不是说你，是说我自己。”翁雅馨又摇头，双目直视千军：“从昨天开始我就知道，我没资格说你，我爷爷没资格说你，甚至于这个天下，也没几个人有资格说你！”

翁雅馨眨眨眼睛：“是不是？我的帝波罗皇帝陛下？！”

这个天下都没人有资格说你。是不是我的皇帝陛下？！

从翁雅馨的语气中能听出深深的无奈，平淡的语气，在用事实述说不平凡的对手！

千军甚至连身子都不曾颤动一下，依旧保持着属于自己的一份悠然：“夸奖了！”

对于翁雅馨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千军丝毫也不觉得意外。她是翁老的孙女，是翁家三代子弟中最杰出、也最有前程的女人。除切她是女儿身的弊端外，事实上她远比翁磊更有资格继承翁家大业，更有资格成为翁家年轻一代扛旗。

可惜，她是女人！

“从前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到这种并不衞生的地方吃饭，从前我总以为你是个靠着父亲余荫好勇斗狠混吃等死的恶棍。但现在我懂了！”

“你懂什么？”

“爷爷说，一个国家的命运掌控者，必须了解各个阶层的衣食住行，必须知道他的国家税收律法，必须体察民情，坐在庙堂之上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与残酷。从你的行为来看，我知道你应该是具备了！”翁雅馨小心的夹一颗花生米丢进嘴裏，盈盈接道：

“我更知道，你从未把我和柳暮宏等人放在眼里，在你的眼中，也许我们仅仅是无足轻重真正只知道好勇斗狠意气用事的小孩。我们眼中的阴谋，在你看来也许不值一提。之所以跟我们斗，只因为我们可能影响了大局中的一个节点！”

“在我的记忆中，爷爷从不曾夸奖过一个年轻人。在我自己看来像我这个年龄段不依靠家庭能取得现在的成就，我认为足以自傲。但在我爷爷眼中，也许只是沧海一粟，毫无意义。”

“但爷爷夸奖你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爷爷已经没有资格夸奖你！他说，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不单单是好，也许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超越你的外祖父！”

“从我爷爷的言辞间，我能看出他对你的佩服，以及对你外祖父的崇拜……”

翁雅馨缓缓道来，隐隐有种自嘲：“我不知道你外祖父有何丰功伟绩，但要让一个像我爷爷这种级别、而且同样心比天高的老人崇拜，本身已经可以视为一代人雄！”

“而以你的年纪，却能得到我爷爷对你的由衷佩服，即便你的一生到此为止，也足以自傲……”

翁雅馨小口抿了杯茶，接着说：

“……但我知道，你的人生远不会止步。我爷爷甚至坦言，你的成就也许会超越你的外祖父！”

从翁雅馨的话裏面能听出，她在与千军的对抗中已经甘拜下风。帝波罗毫无根基的新任皇帝，在绝大部分大臣与军队背叛，在战火与硝烟中登基，登基的时候甚至没有祝福与膜拜，有的只是流血与牺牲。但他不但登基成功了！甚至在绝无可能得情况下力挽狂澜，在极为短暂的时间打倒由西方集团资助的叛国者，重新建立了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