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城内,象棋大赛的风波才刚刚结束,中央军校又再次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大量被退回的学员,在讲述那里的情况之后,不管是世家公子还是曹操麾下的战将对于这个军校的评价都是每况日下。尚书台,荀彧正在查阅各地送来的公文,一个身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哟,什么风把你程仲德吹到我这里来了。”荀彧放下笔,笑着看着眼前的程昱。“文若,我实在是搞不懂主公到底在想什么,你说说那军校,不交给你我去搞,偏偏让安民公子去,这不是胡闹嘛!”荀彧没说话,而是起身看了看屋外,这才放心的关上门说道:“怎么了?难道那些人都找到你那里去了?”程昱探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我那里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上书弹劾安民公子的文书也是堆积如山。我又不敢将这个事情告诉主公,只能到你这里来寻求办法。”荀彧笑了笑,给程昱沏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主公的谋略,岂是你我能够揣摩的。你我都是来自颍川书院,就拿书院来说,这么多年虽然培养了无数的人才,但你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什么问题?”不关己,程昱并没有冷静思考。如今,荀彧将问题转向了颍川书院,程昱心中的烦躁之气顿扫一空。“虽然书院培养了无数人才,但这些人才却都各为其主,分散在天下各处,明面上是各大君主受益,但其实是中原各大世家受益。主公自挟天子以来,一直都想摆脱世家的控制,如今的中央军校也是如此。”程昱闻言,额头上不禁渗出细细汗珠。他们都是曹操身边之人,岂能不知道曹操内心深处所想。世家看似是成就大业不可缺少的一环,但也是破坏大业最重要的一根稻草。世家无所不在,想要根除,除了扶持寒门与之斗争别无他法。纵观曹操麾下,武将不算,文臣之中出自寒门的屈指可数,真正算的话,恐怕也就只有郭嘉这一人而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是我思虑过浅了。”荀彧看着老友,继续说道:“这几日的情况,你我都是有目共睹。军校创办至今,虽然刷掉了不少报考之人,其间虽然也有人才,但真正沉稳下来的我相信一定是忠于主公的士子。而且军校每年招生,不单单扩充寒门的影响力,同时也给天下世家创造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可怕对手。”“你说的是军校的学生?”说到这里,程昱不禁多看了荀彧一眼。他俩就是同学,现如今同侍一主。“假如一年只能培养五百名合格的学生,看似不多,但如果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这些学生全部师出同门,必然会形成一个巨大的阵营,这个阵营足以和天下世家分庭抗礼,乃至取代他们。”程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已有打算。自己家族在东郡也是大家,家族子弟之中也有不少俊杰。如果日后真的如同荀彧所说的话,那么现在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世家长存之道。骠骑校尉府,自打曹安民去颍阴筹建军校后,府邸之内顿时人去楼空,往昔的热闹顿显的有些冷清。好在陈嫣平日里就是一个喜静的人,这样的日子到也还能勉强过去。这一日,她正在家中作女红,忽然有家族信件来到,让她即刻回家省亲。虽然书信之上没写具体情况,回想起自己貌似也多日没回去看看,这才带着侍女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朝着颍川陈家进发。颍川陈氏虽然自老家主陈寔逝去之后,声势有所下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着陈寔在天下的威信,陈家度过了危险时期。如今陈氏一族陈纪陈堪陈群也是名满天下,尤其是陈纪之子陈群,那更是未来响彻天下的人物,作为曹魏政权的重臣,未来奠定魏晋南北朝沿用数百年九品中正制的奠定者,陈氏一族只会越来愈强。书房之内,陈纪微眯双眼,仿佛一切事务与他无关般。“叔叔,兄长,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一个年轻人哭哭啼啼的立于堂中,半缕头发仿佛是被火烧过一般,短了半截。“行了,环弟,等嫣妹回来之后,你自己和她说。”左手边第一位的青年,面带微笑,不亢不卑,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大家风范,此人正是陈纪的长子文满颍川的陈群陈文长。“启禀家主,小姐回府,现在就在大堂!”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听到陈嫣回府,微眯双眼的陈纪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让小姐来书房。”“是。”不多时,房门打开,一席白衣的陈嫣走了进来。“父亲,几位兄长,不知匆忙让我回府,所谓何事?”陈纪看了一眼陈群点点头。陈群咳嗽一声说道:“嫣妹,妹夫是去颍阴了吗?”“正是。”“那……你可知他去颍阴干什么了吗?”陈嫣迟疑了片刻,回答道:“临走前夫君说过是去创建一所学院。”“没错,妹夫是去颍阴创建学院了,而且不是别的,就是目前流言最多的中央军校。”陈嫣听闻,眼珠子一转,又看见陈环的样子,多半了解其中的情况。“是嘛!我记得父亲从小教育我,出嫁之后要做好媳妇的本分,切不可去询问什么军国大事,此事我确实不知。”陈群还未说话,一旁的陈环不高兴了,阴阳怪气的说着:“嫣妹,你这可就是故意要和我们划清界线了。你看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说着陈环将自己的束带撤去,露出了烧焦的头发。“这是?”陈嫣有些发愣。随即,陈环便把之前的情况再重新讲述一次。陈环本来是陈氏一族的旁亲,虽然也为陈氏,但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存在。此次军校开办的告示一贴出来,他就是跃跃欲试,尤其是从小道消息打探到,这军校的实际掌权者居然是自己的妹夫曹安民。正因为这样原因,他才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去颍阴的路。在他看来,有妹夫相助,自己去学习不过是走个流程,日后当个校尉什么的还不就是洒洒水的事情。可没想到,曹安民完全不理睬他,不但没有开后门,而且还在晚上突击检查的过程中,把他的头发用火烧了大半。忍无可忍之下的他,只好回到颍川,找自己的叔叔讨个公道。了解整件事情经过之后,陈嫣顿时笑了。那笑容仿佛是无数把小刀在陈环的心头割着,让他本来的无名之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不帮就不帮,还在这里取笑我,天底下有你这样的亲戚吗?”陈嫣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是快速一收,右手叉腰,左手指着陈环骂道:“你还知道亲戚,这么大的人,不知道刻苦求学,稍受挫折便到处寻求帮助,真不知道我陈氏一族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废物,羞愧与你同列于此。父亲,女儿舟车劳累,没什么事情,我先行休息了。”说完,直接大步走了出去。“你……”陈环没想到,陈嫣居然当众羞辱自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晕倒过去。“这妮子,文长,赶紧叫大夫来看看。”陈纪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