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似乎比曹安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到了十一月中旬,江淮流域基本上已经干枯,除了主航道还有一丝丝水之外,长江淮河的支流基本全部断流。而且波及的范围也不断扩大,最终覆盖了荆州扬州绝大多数区域。此刻,曹安民提前做好的安排终于是体现出作用。自十月初到十一月中旬,九江各处百姓全部被动员起来,加入修整河道和开挖深井的运动中。对于百姓来说,反正官府每天会定时发放食物,这等好事确实是古今罕有。甚至有的人,恨不得能够一直干下去。干旱虽然极其严重,但百姓的生活靠着深井倒也影响不大。可惜农田里面的作物,在大雨降临之前,能够保下三到四成已经是万幸。饮用水充足,不少百姓甚至还用多余的水源去灌溉农田,对于这种情况,曹安民急命全部制止。干旱眼看着还要维持一段时间,如果再浪费水源,恐怕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是农田,而是人口了。“诸位可有对策?”孙策疯狂了,自打自己统治江东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长江水位大减,大半河道断流。如今六郡八十一州地盘,有近四十州受灾严重,而且还有二十州随时都会陷入灾荒。更为棘手的是,江东山中的那些山越人,受到环境影响的他们,势必会因为缺水冲出山林,到那时江东将再临战火。“主公,如今只能学九江,挖掘深井了。”身为江东长史,张昭觉得自己现在亚历山大。六郡八十一州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惜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挖井,挖井,就算现在挖又能挖多少呢,而且按照现在这个大旱的程度,等我们挖好了,恐怕也是于事无补。”孙策汗毛倒竖,如同一头雄狮,散发着淡淡杀气。那是一种忌惮的神色。事到如今,这些人才想起来挖深井的事情。但那曹安民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开始全面部署。当初自己还笑对方是劳民伤财,现在看来最可笑的是自己。别人未卜先知,做好应对办法,自己现在只能一步步走向墓穴,等待死亡。“主公,眼下最棘手的不是深井和山越,而是我们的粮食不多了。大都督在柴桑派人前来催要军粮,在下不敢调拨粮草,只能等主公批示。”如果说之前是十万火急的话,那现在张纮所说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江东可不是九江,几十万石粮草就能完事。江东一旦受灾,最少需要数百万石粮草。数百万石的缺口,自己又将去哪里寻找?“秋粮不是刚刚丰收,为何府库会没有粮草,难道是其中有人中饱私囊?”张纮闻言连连摇头:“主公明鉴啊,府库本来是预留了五十万石粮草,可之前换庐江用了足足三十万石,为了安抚山越又用了十几万石,纵使江东全部粮仓合在一起恐怕也只能凑出来二十万石。”“混蛋!”孙策真的怒了。几个月前他还觉得这笔买卖是赚了,但现在看来,一切是亏大了。庐江人口不单单被对方弄走近半,而且自己还白白搭上了十几万斤铁和五万山越人。如果自己没有换庐江,即不会凭空得到几万张嘴,而且还可以有三十万石粮食。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啊,有了这个,纵使干旱继续持续,自己境内的百姓也能够坚持。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想到这里,孙策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昭。张昭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个恐怖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产生。“难道,这九江太守会未卜先知?”江南大旱的情况不断持续,除了九江一地,其余州郡全部波及,死亡数字也在不断攀升。九江反倒成了人间天堂,深井政策深入人心,曹安民成了无数百姓口中的活神仙。周边州县的百姓携家带口纷纷投入曹安民的麾下。曹安民并没有因为负担大而不接纳他们。对于逃来的百姓一概全部接收,九江一地的人口也从最开始的三十多万达到了接近五十万的恐怖数字。对于新接纳的人,曹安民也没有让他们闲着。数十万人全部投入开挖河道,加固堤坝的过程中。短短半个月,整个九江境内的各条河流都被他们稳固一遍。日子在一天天前进,江南大地的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半年,整整半年时间,没有下一滴雨,这要命的干旱到底何时才是头。按照往年,这个时候应该都是家家户户粮满仓,手头有余钱,心中盘算着过年时给妻子买一身像样的衣服,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但现在,从零陵到吴郡广阔大地上,全是荒芜一片,黄色的大地裸露着。饥荒终于彻底爆发,饥饿的百姓不断寻找可以进食的东西。草根,树皮,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全部入了他们的肚子。官府也知道境内百姓苦,但此刻地主也没有余粮。开支庞大的他们,想要度过荒年也只能勒紧裤腰带。人间惨剧,不断在南方上演。太守府内,曹安民和麾下几个大将在后院练武。所谓饱暖思淫欲,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自打陈嫣来到九江之后,曹安民感觉自己每日的活动都少了,体质也随之差了不少。这才打起精神,主动要求和手下战将们对练,以此来增强自己的武艺。曹安民手持绣春刀,以自己后世学到的太极剑法对着雄阔海疯狂出击。一时间,后院之内刀光剑影,好不刺激。太极剑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刚柔并济。出手往往是七分出四分收,时间越久反倒战斗力越发很烈。如果攻击的是别人,恐怕此刻早已败阵。雄阔海毕竟是超一流的猛将,靠着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死死顶住曹安民的攻击。对练几十个回合,曹安民长出了口气,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主公。”旁边的李逵递过来毛巾。“嗯。”曹安民接过毛巾,擦了擦汗珠。“主公的剑法越发凌厉了,照这个程度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文达就不是你的对手了。”“文达,你也得好好努力了,要是连主公都打不赢的话,身为武将也着实有点太差。”李通脸色微红,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行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文达所学乃是沙场拼杀又不是这花架子。再说,大军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成军,文达功不可没,诸位也就不要再多说了。”曹安民抬脚,正准备回屋洗个澡。忽然感觉脸上微微发凉。伸手一摸,一滴雨滴正好滴在了自己手臂上。还未等曹安民反应过来,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变成了细雨绵绵。曹安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看着周围的几人:“马上去给我将三位先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