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袁军上下明显感觉到今天似乎要冷了不少,风似乎往人的骨头缝里面吹,让人瑟瑟发抖。不少袁军士卒,为了躲避寒风,都自发的躲进墙角跟。在墙角跟也不够用的情况下,不少士卒甚至直接擅离职守,躲在帐篷之内不出来。东门墙角边,几个袁军士卒挤在一起,相互取暖。“什么鬼天气,白天还热得不行,现在居然这么冷。”“是啊,刚才我去撒尿,那风吹的我没差点尿到鞋上。”“我说为啥老是有一股尿骚味呢,原来是你小子尿到鞋上面去了啊。”“我才没有呢!”他们都是普通士卒,连精锐士卒都算不上,更不要说亲卫士卒了。亲卫士卒,在整个袁军数万人之中也只有那么寥寥一千多人。这些人不单单身手了得,更是得到袁谭和麾下文武的信赖。平日里除了护卫大人们的安全,不参加任何的战斗和训练,吃穿用度也都是整个袁军之中最好的。除了亲卫士卒意外,就是精锐士卒。这种在整个袁军八万人之中也有一万多人。他们都是曾经老兵之中活下来的,不单单战斗经验丰富,而且对于袁谭是无比的忠诚。正因如此,他们的军饷和待遇虽然没有亲卫士卒那么高,但相差也不是太多。这些士卒除了参见战斗之外,主要的任务是护卫中军帅帐。除了这两者之外,就是最多的普通士卒。这些士卒绝大多数都时新兵入伍,平日里吃穿用度皆不如前面两者,而且一旦战斗打响,冲锋在最前面的是他们,死伤最惨重的也是他们。可惜,为了钱财他们没得选择,纵然知道要付出性命,他们也只能是义无反顾。“行了,都少闹腾点,夜还很长,到时候饿了可都不要喊。”士卒中最年长的一个发了话,其他的这些士卒也都默默闭上嘴巴,靠在一起不吱声。约莫片刻之后,风向有些偏转,几人坐着的这个地方也有寒风刮来。“怪事了,这个风怎么在改道。”一个年轻的袁军士卒小声的嘀咕着。年长的那个士卒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旗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光:“原来是刮西北风了,难怪。”“哥,照你看,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年老的士卒看了一眼周围这一双双期盼的目光,重重的点点头道:“一定可以活着回去。”“可是,我听他们说,小曹公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普天之下就没有他打不赢的,之前大公子两次讨伐都是死伤无数。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回去。”老兵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兄们,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啥好。他自己就是战争的见证者。两次出征,无数的士卒从青州出发,最后倒在了徐州的土地上。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徐州城下丢掉了一只胳膊,这才被逐出亲卫营,被下放到最低级的军营之中。他不怪袁谭,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命太惨。若是能够直接死在徐州城下,也省了这么多的麻烦。想活的人却活不下来,想死的人却没法死,这其中的悲惨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们一定可以战胜敌人活着回去的。”话音刚落,天空之上忽然落下了几丝雪花。雪!下雪了!“快看啊,下雪了,居然下雪了。”雪在青州并不少见,但谁能想到,半天之前他们还热得不行,半天之后天上居然降下了大雪。“真的是雪诶,大家快来看,真的下雪了!”士卒们一吆喝,那些为了躲避寒风的士卒们,也快速走了出来看起来热闹。雪花落得很快,刚开始只有一两片。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已经有大片大片的鹅毛雪落了下来。温度也因为这些雪花的缘故,再次快速下降。“我的妈啊,冷死了。”士卒们皆大声呼喊着往回跑,争先恐后的抢夺一些可以避风的地方。望着城外漆黑一片的原野。老兵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惊恐。白天,那些大人物还在取笑曹曹镇东,说他白费心思将水灌入壕沟之中。他是青州人,他很清楚,若是温度骤降的话,水会直接被冰冻起来。若是冰冻起来的话,不单单潍水,就算是他们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壕沟也将被直接冰封。冰封之后,畅通无阻,曹安民的大军顷刻之间就能到达城关之下。反观他们,为了阻挡曹安民,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修建出来的的壕沟就将被直接填埋。何为神话,这就是神话。结合之前的战斗,曹安民就如同有气运在身一般。不管是遇到什么困难,又或是被逼入什么样的困境之中,他都能够轻松解决。如此危急关头,城内的这些青州文武却丝毫不知,如此弱国岂能不败。想到这里,他冲着和自己玩的好的两个年轻士兵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两个士兵快速来到他的身边。“之前我以为咱们能够守住城关,但现在看来,还是曹安民技高一筹。城池守不住了,青州恐怕是守不住了。”这两个士兵一脸茫然的看着年轻的士兵,前一刻还是他告诉自己,袁谭一定够战胜曹安民。但是这才多久,他居然改口。“可是,刚才……”“你们两个如果想要活着回去,就必须听我的。我聊曹军必然会在一两日之后发起全部进攻,在那之前,只要你们找到一丝丝机会,就一定要想办法出城。明白吗?”出城,对于百姓来说很难。但对于袁军士兵来说到也不算什么。他们之中就有一人的兄长在城门口当值,想要出城,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那您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年长的士兵摇摇头,望着天上越来越多的雪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离不离开其实都是一样。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有家人,早些回去吧。”两个年轻的士兵心中无限憧憬。年长的士兵说完最后一句话,似乎掏空了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看了一眼城外,拖着疲惫的身子找了个地方缩成一团。雪越来越大,直到将眼前的一切全部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