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庆之依靠在柴草边歇息。正如刘豹所说,他们数百人都被集中关押在一起,如同牲口一般,拥挤在一团。待匈奴人放松了警惕之后,副手快速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说道:“将军,我已经派人通知后方,想必要不了多久定会有人了掩护我们,救我们出去。”陈庆之微微愣神。匈奴人虽然居住的位置并不算太北,若是长城之内的军队得到消息,加速奔驰,一天之内便能够赶到这里。但对于逃窜来说,眼下最为关键的是那些货物一定要传播出去。他们这一等就是足足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刘豹派出截杀拓跋氏的骑兵终于成功返回,他们六千人的队伍在拓跋氏部落附近堵住了拓跋焘的队伍,一番厮杀之后,匈奴人不敌,折损大半,只从拓跋氏的手中劫走了一车财货。打开马车之后,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珍宝,更没有什么美女,只有几床破被褥。此战过后,拓跋氏和匈奴人之间彻底结下了大仇,关系也彻底进入了敌对的地步。陈庆之得知这个消息,也因为匈奴人没有找到那些磨盘的美玉、鸽蛋大的珍珠和闭月羞花的美女,又被刘豹请去拷问。陈庆之一口咬定美玉和珍珠都是被鲜卑人劫走,至于为何没找到,那多半是被他们藏起来。这一次气急败坏的刘豹彻底撕破了脸皮,亲自抽了陈庆之五十鞭,活活让这位历史上叱咤风云般的人物痛昏过去。但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货物运送到了胡人部落之中,罪恶之花用不了多久定会快速绽放。到那时,整个北疆都将被齐国铁骑所征服。“将军,您没事吧?”副手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陈庆之担心的问道。“你……你们看见那一箱货物了吗?”副手环视左右说道:“启禀将军,我亲眼看见那被抢回来的箱子被他们打开了。”“真的?”陈庆之有些激动,死死的拉住对方的手臂问道。“千真万确。”副手点头说道,但他还是有些奇怪,又急切的问道:“可是将军,那些马车之内只有一些衣服被单,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陈庆之冷笑道:“你懂什么,那些衣服和被单都是得过天花病的人穿过用过的,只要没有种过牛痘的人摸到之后,就会染上天花,而且是一传十,十传百,厉害得很。”副手闻言先是一愣,转眼大笑起来道:“报应,报应啊!娘啊,妹啊,你们听见了吗?杀你们的胡人马上就要死了。”说罢,这个副手直接兴奋的翻白眼昏了过去。陈庆之身上的伤势也不轻,靠在干草堆边,很快便沉睡过去。待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马厩之内,而是在一座干净的营帐之内,眼前出现的不仅仅是副手,还有满脸横肉的刘曜。见陈庆之苏醒过来,副手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将军,您高烧昏迷了三天,我们都担心你醒不过来。”陈庆之嘴皮微动,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旁边的刘曜连忙端来清水喂他喝下之后,轻声说道:“陈将军,您是伤口破裂,引发风邪入体,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不用担心,我们部落虽然医术水平达不到贵国那般,但经过巫医检查,将军最多将养几天就没事了。”陈庆之感动的微微施礼。刘曜又接着说道:“虽然这一次和亲出现了纰漏,但是你我两族同盟的关系却是已经确定下来,父汗他们不清楚,但我知晓,还望将军早些归去,在齐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陈庆之闻言先是一愣,转而追问道:“难道大单于已经同意我们离开了?”刘曜摇摇头道:“父汗很生气,但为了两国的友谊,本公子愿意冒这个险。”陈庆之顿时明白,看来是刘曜已然明白只有大齐才是他最有利的靠山。“若是大单于有公子这般通情达理的话,匈奴也不至于被鲜卑一直压制的喘不过气来。”陈庆之说着,故意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这番感叹似乎是有的放矢,也仿佛是无心之举。但对于刘曜来说,却如同心中一道伤疤再次被人撕掉。关于单于位置的传承,虽然匈奴和汉人之间有很大的不同,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功绩。如今刘豹的三个儿子,刘渊、刘聪和刘曜都是嫡子,不分高低贵贱。若以汉人的嫡长子继承规矩的话,刘曜只是王位的第三继承人。而刘渊和刘聪二人,不单单是位份要超过他,在部族之中的威信更是远胜他不少。若刘豹逝去的话,未来单于必然是在他们二人之中择优而选。归根结底,都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不甘心。也正因为心中这种怒火,让他强行抢夺到了一个使者的身份,出使齐国,想要谋求外力,助他登上大位。“公子,我等乃是奉了齐王之命出使,如今拓跋氏如此嚣张,我必须要回去提前告知大王,请大王派兵踏平拓跋鲜卑一族。”刘曜似乎还有些不相信。齐国乃是一个大国,纵然实力强悍。但他的敌人也很多,尤其是那魏楚吴三国,都是他的死敌。一次性出动数十万大军北伐,不管战败与否,他的后方不怕出问题?“敢问将军,齐王真的派大兵北伐了吗?”陈庆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瞅了下刘曜答道:“那是自然。大王抽调各郡守军,集结了不下三十万的大军,加上我们在幽州的驻军,足足会超过四十万。公子到过我齐国,也见识过我们的士卒。四十万大军出动,纵然他拓跋鲜卑不可一世,我们也定将他们斩草除根。”刘曜闻言,单膝跪地,满脸泪痕。“公子,您这是?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陈庆之有些奇怪。刘曜答道:“兄弟屠刀悬颈,生路全无,只能哀求将军转告齐王,我匈奴一部本就是大汉的部署。如今大汉不复,齐王乃当世第一诸侯,我等也自然也是他麾下的一员。若是大王能够助我登上单于的宝座,我匈奴一部定作为大王的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