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之时已至(1 / 2)

超能力氪金[综] 川上羽 3402 字 2023-01-05

“在下只是……区区一介, 卖药的而已。”

“……”

大约花了十几秒时间, 我将这句话反复咀嚼、吞咽、消化而后反刍,最终不得不绝望地承认——虽然其中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 置于眼下这个语境之中, 我真的一个字也听不懂。

不过, 我还是条件反射地作出了反应:

“药?什么药?不会是违禁药品吧?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药品经营许可证……”

“……噗。”

“……”

那个。

他刚才, 是不是, 笑了一下?

萦绕于青年周身的气质实在太过出尘, 仿佛画中人物, 包括喜怒哀乐在内的一切人间烟火都不能近身。这一笑如同晨曦穿透湖面上迷蒙的水雾,于是“雾里看花”的朦胧感不复存在,整幅画卷都不可逆转地明媚鲜活起来。

他唇角本就用紫色唇彩描出了上扬的弧度,如今弧度加深,更像是云开雾散,画卷中一盏艳丽绝伦的睡莲盈盈盛开。

缩写成一句话就是:

因为对方笑得太好看, 我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该追究他嘲笑警察。

……不过这个警察刚从台阶上一路rolling到底, 在他仗义出手(?)之下才勉强捡回一条狗命, 想不嘲笑好像也挺难的。

“好吧, 先不提许可证。所以你究竟是……”

“茜, 你没事吧!!”

就在我发怔的当口, 萤丸已经像一阵小型飓风一样席卷到我身边, 用足以挤爆血管的力道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

“痛不痛?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没事, 手脚都在,除了脸之外什么都没丢。”

我立刻换上一副毫无阴霾的灿烂笑脸,伸过另一只手在他帽子上拍了一拍:“对不起啊萤,让你担心了。”

「我也很担心好不好?!突然发出好像青蛙被踩扁一样的尖叫声,还以为你怎么了……」

贞德alter的声音透过耳机响起,听上去比平时还要焦躁三分。

“对不起alter亲亲,也让你担心了。”

我老实地低头道歉。

「哼、哼,你知道就好。不对,我才没有担心你呢,少在那胡思乱想了!」

“……”

我到底该怎样回答才好?

『别说傻话了,alter。』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惶惑与无所适从吧,岩窟王开口打断我们的对话:『你不知道吗?我们现在的对话,都有留守本部的警员监听录音。』

「……!!!」

『你究竟有没有说过“担心”,只要回头查证一下录音……』

「哇~啊~啊~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自暴自弃开始胡搅蛮缠了?!我的alter酱不可能这么可爱……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总而言之,这座马戏团存在虐待和非法拘禁的嫌疑,现在我们将要对这里展开调查。”

我胡乱擦拭了两把手心蹭上的污渍,重新站起身来,面向那名装束古怪的青年发话:

“如果你是相关人士,能否麻烦你配合一下?”

“相关……吗。”

青年手扶下颌,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说不好啊。到底算不算呢……”

“介个伦也忒可以了,要波先阔起来?”

(这个人也太可疑了,要不先铐起来?)

瓜先生嚼着满嘴瓜向我搭话。因为“吃瓜路人”的异能正处于发动状态,我只能看见一片唾沫横飞的空气,诡异得让人笑不出来。

“啊,对了。”

青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手向自己额角上轻轻一敲——这动作让人联想起憨态可掬的招财猫,但我只觉得他正在用肢体语言演绎“逗你玩”。

“我来这里,原本是有事要办。现在事已经办完了,所以……应该算是无关吧。”

“有事?”

我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歪过脑袋,“怎么,这里有人买药吗?”

仔细一看,青年肩头背着个半人高的巨大木箱,也不知其中林林总总装了些什么,看着颇像是一座移动小药房。如果说他为这偌大一座马戏团提供药物,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共犯……)

“不不,没有那回事。”

青年慢条斯理地摇头,而后将身侧转,好像舞台上引导观众的主持人一般扬起袍袖:

“毕竟,你看。”

在他遥遥虚指的方向。

如同白骨一样阴森惨淡的灯光之下。

如同棺木一样整齐方正的工作台上。

“他们已经,自行准备了……”

“这么多的药啊。”

——无数冰冷的瓶瓶罐罐,宛如横七竖八倒卧一地的孩童尸骨,凌乱地堆叠成山。

“这是、什么……?”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无法顺畅地思考。

尽管直觉上已经理解了那些药品的含义,理智却仍然拒绝接受。

“安眠药,镇静剂……”

身边传来瓜先生走向工作台的脚步声,“还有……混账!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还想做什么?你知道吧柚木,这些药物对中枢神经具有抑制作用,如果滥用的话,造成的损伤根本无法修复啊!!”

“……”

我用力地抱紧双臂,但仍然无法抑制全身痉挛般的剧烈颤抖。

无论幕后主使是什么样的人。

无论他有多么充分的动机,多么苦大仇深、催人泪下的理由。

——他都实在,做得太过火了。

“卖药的先生。”

我将指甲死死掐入手心,感觉自己勉力维系的一线理智摇摇欲坠,如同春日里一片布满裂纹的薄冰。

“如果你不是来这里兜售药品,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吗……”

仿佛对这个问题等待已久一般,青年好像很愉快似的眯起双眼。

而后我惊诧地注意到,在他像女子一样形状优美的右手上,正握着一把造型奇诡、古色古香的短剑。

“是来斩除的哦。斩除所谓的‘物怪’,这种东西。”

“物怪……?”

“啊,这个我知道!”

萤丸举手抢答,“是《幽灵公主》里的那个‘物怪’对吧!是很大的狼吗?”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

我和颜悦色地将他的手按下去。

“我也听说过,在江户怪谈里很流行呢。笼统来说,大概就是妖怪的意思。”

清光一手按上腰间刀柄,以指腹略带怀念地来回摩挲。

“话说回来,我们付丧神应该也算是‘物怪’的一种吧。所以呢,你就是传说中的道士、阴阳师一类咯?你要来斩除的物怪是哪一种,不会是我们吧?”

说到此处,少年点染着鲜红色彩的指尖在刀柄上轻轻一弹,利刃瞬间出鞘,迸射出一段雪亮的寒光。

“清光,听他说完。”

我立马又腾出一只手按住他,感觉自己活像个焦头烂额的单身母亲,“不过我也想问,卖药先生,你说的‘物怪’该不会是指妖猫?如果是的话,那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她其实是个女孩……”

“不是哦。不是你们,也不是猫。因为两者都并非物怪,而是纯粹从‘人心’中诞生的东西。”

卖药郎干脆利落地否定。

“我在此地所斩除的,是名为【座敷童子】的物怪。所以说,我要办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座敷童子……?”

这倒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名字。据说这是一种姿态宛若孩童的妖怪,喜爱红色,好穿和服,会为寄居的人家带来好运。如果人类不慎赶走座敷童子,便会迎来家道中落的结局。

但出现在此处,却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也是。与小姐你所知晓的‘座敷童子’,大概存在些许不同吧。”

卖药郎倏地转身,在沉积淤塞的空气中带起一阵微风,宽松的彩色衣袍也如风帆般向后扬起。

“既然如此,还是亲眼见证一番为好。”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朝向黑暗深处走去。

“啊,等等!!”

我连忙疾步追上——然后一脑门撞上了疑似瓜先生鼻梁的坚硬物体,当场惨叫声、鼻血飞溅声不绝于耳,幸亏清光和骨喰及时将我们双双撑住。

“……对不起,你还是先把嘴里的瓜吐了吧。”

……

“所以呢?你说的‘座敷童子’,究竟是指什么?”

重整旗鼓之后,我一边揉着红肿的额头,一边一溜小跑紧追上卖药郎轻快自如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