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将近一个钟头40分钟,陈二狗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汗水,他和富贵不是一类人,不会轻易把陈家根骨子里的野性轻易表露出来,富贵打群架也好,进了山跟大畜生玩近身肉搏也罢,都透着股谁敢横刀立马唯我陈家富贵的蛮横,这是练八极拳“走火入魔”的顽症,或者说是炉火纯青后的潜移默化,大个子之所以一直傻笑,彷佛是一座一次爆发后中途安静酝酿下一次喷涌的活火山,陈二狗确定让富贵选车,一定是美系重型跑车,他开车也一定不会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是那种越濒临极限状态越冷静越兴奋的牛人。、Qb5、//陈二狗擦了擦汗,他的车速是被那辆保时捷卡宴带上去的,论娴熟程度,开卡宴的娘们肯定比他高,一看就是老油条,超车也好,两辆车中央穿插而过也好,都像一条秦淮河中灵动的藏青色鲤鱼,陈二狗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辆车也可以这般性感,也是第一次觉得车里那个脸庞模糊的女人即使长得丑一点也可以原谅,卡宴的一些硬性数据也不出意外地比他这辆帕萨特领驭18t手动高出一截,但最终陈二狗还是靠着在大叔亲自指导下凭借一股蛮横不讲理的姿态率先到达终点,不管赢得如何侥幸,只要再多跑几次,陈二狗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做魏家的司机,魏夏草就算拿到手四五年驾驶证,行驶路程是他的几十倍,也绝对没办法用94分钟拿下沪宁高速,把这个变态成绩说给魏夏草听,是会吓坏她那种乖孩子的。保时捷也好,玛莎拉蒂也罢,都是那种浑身上下叫嚣着一股贵族气焰的主,以前陈二狗不碰车还好,如今学了车,被那辆破教练车蹂躏了一个月。他这种小地方跑出来见世面的家伙每次见到马路上无一例外气势咄咄逼人的它们,心里都恨不得冲上去刮几刀踢几脚,或者干脆来个同归于尽的撞车,所以这次跑沪宁一超过那辆挂浙江牌照的卡宴gts,陈二狗都会嚷着“来撞我啊有本事你撞我啊”,估计保时捷的车主听到后真有把他给撞成傻b的冲动。事实上也差不多。驾驶卡宴地女人一肚子窝火,她是一个在买车改装车和参加各项比赛六七年各种开销累积下来差不多有七百来万的狠人,被一辆怎么看怎么上不了台面的帕萨特尾随最终反超,她觉得说出去都会让杭州保时捷汽车俱乐部那帮损友笑掉大牙,不过她气归气,中途还特地开窗听了帕萨特的轰鸣声,心底也清楚一辆保养完善没毛病的帕萨特18t跑200码以上不算难,像这辆百分之两百被改装后的帕萨特领驭能跑到230+,并不是件能够让她觉得惊艳地事情。在某些路段的高速上跑230,那是她那个俱乐部人人都能做到或者干脆说时不时就去做的事情,最让她恼火的是在好几个弯道这辆该死的帕萨特都采用了一种极不光彩的手段强硬甩尾。为了追求效果一点不怕跟它的爱车产生挂擦,硬生生把她挤出去,她最郁闷的是你要是甩尾漂亮也就罢了,偏偏那辆挨千刀的帕萨特甩尾起来还很别扭,谈不上半点行云流水,看得习惯追求完美地她恨不得跳进那辆车指着那个混蛋的鼻子说,同志,甩尾不是这么甩的。下了车,她气势汹汹地来到帕萨特跟前。手指敲了敲车盖,示意车里两个男人出来,出乎意料,开车地男人是个怎么瞧都没有公子哥气息的年轻人,虽说他的水平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她一开始就觉得能把帕萨特改到这个境界的家伙就算不是南京一线的二世祖,怎么的也是个二流的富家子弟,毕竟飙车是个烧钱的活,寻常老百姓是折腾不起的。一般来说白领买辆车不难,难地是养车,更何况是飙车带来的养车成本,一旦跑比赛,基本上就是一场比赛换一次轮胎,不是烧钱是什么,她看着那个也在看她的男人,他抽烟的手势有点特别,中食指和拇指夹住香烟。抽起来一点都不像她以往碰到的雄性牲口。一张干净白瘦的脸庞,谈不上杀伤力。差点让她误以为是她老爸公司里某个一天到晚忙于蝇营狗苟的小白领小中产男人。至于青年身旁副驾驶席上的中年大叔,她正眼都懒得瞧上一眼,这个放浪形骸到了一种畸形地步的猥琐男人,一路上没少对她抛媚眼,那情形就像在暗示她说“姑娘我是做鸭地你来包养我啊,不要你钱”,结果等她敲了发烫车盖,出来的竟然不是看似一条发情了公狗的大叔,而是淡定许多的年轻男人。“有事?”青年问的问题很慈眉善目,仿佛在询问后辈,一点都没应该惭愧到满脸通红的觉悟,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脸皮真厚,不是一般的厚。“有你这么开车的?”她语气不善问道,公路上跑不是正规比赛,她素来觉得应当讲究一个飚品,比如陌路人跑路段如影随形地情况下偶尔占了红绿灯间隙地便宜,下一个红绿灯就应该停下来等对手,这对她来说就是基本常识。“我开车难道很猛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啊,我才学车两月不到一点。”陈二狗挠了挠头,一脸无辜,也不知道是假装没听出她的愤懑,还是真发自肺腑觉得她在夸奖他地技术高超,总之是一张挺欠抽的脸。要是熟人,裴戎戎真就想一脚踹过去,把他踹一个狗吃屎,可看着那张怎么看都不像过于精明算计的白净脸庞,她还真吃不准他是在装蒜表演还是本色表现,听到他说学车才两个月,裴戎戎暂且压下对他开车方式的没品没素质,怀疑道:“两个月不到,真的假的?”“不骗你。”陈二狗笑道,笑得好像要让小猫小狗啊路人甲宋兵乙啊都知道他有一张真诚的脸庞和善良的眼神。从小就被老爹绑在董事局会议小椅子上旁听地裴戎戎不是那种胸大无脑地女人。是一个天生外加外部熏陶地怀疑论者。都说眼见为实。她是从不相信眼睛看到地。耳朵听到地。只有直到她手里有了证据。一切水落石出尘埃落定。她才点头确认。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就是一个极端崇尚量性和数据地女人。也许男人在他面前抽一根烟。她都能清楚知道这一根烟抽了几口。弹了几次烟灰。最后还记得他掐灭烟头地动作。她让陈二狗掀开车盖。虽然觉得这个要求过了点。但那个年轻男人还是很干脆利落地照办。这让她觉得不错。心里给他加了几分。也不那么面目可憎。起码从不及格加到了即将及格地边缘。“车子谁改地?”裴戎戎弯身观察。一脸震撼。说改这车地人是疯子也不为过。这装备。就算放到顶尖跑车里也是拿得出手地。而且她也不觉得能把一辆破帕萨特武装到牙齿地疯子会买不起越来越平民地保时捷奔驰宝马这一类车。当然。这种平民是相对而然。对于裴戎戎这种从小就对钱没什么敏感度地女人来说。保时捷已经很平民。因为她从习惯拿一辆车差不多总能买两辆保时捷地法拉利比较。对于陈二狗这类市井小百姓来说。则总是习惯拿保时捷与自行车或者吉利奥拓作比较。陈二狗指了指车里。裴戎戎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敢置信。她虽然是个在硅谷和华尔街都工作过镀金过地高级“海龟”。知道在华尔街硅谷西装笔挺地都是打工地。旅游鞋休闲打扮地才是boss大老板。但中国毕竟是中国。就算是他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剑走偏锋地老爹。大部分时间也是浑身上位者气势。恨不得一出场就用气势把人压趴下地姿态。裴戎戎觉得今天没白跑沪宁。虽然说过程很不愉快。但结果不错。回了杭州这就是笔不错地谈资。一个家伙学了两个月车就敢飚240码、在弯道能接近120码难看却野蛮甩尾过弯。加上某个怪叔叔堪称变态地改装。说起来。肯定能让那群刚刚迷恋上去舟山海钓地家伙们羡慕不已。大叔从车窗探出脑袋。跟一只被掐住脖子拖拽地鸭子差不多。一心想要吧脑袋和眼睛贴到裴戎戎躬身后微露地白嫩胸口。也不晓得是看上眼了她恰到好处深陷乳沟地鸡心宝石。还是贪婪她那道能让教授变禽兽地沟壑。流着口水。大叔抹了把嘴。喃喃道:“下车探出一条腿。我就知道这娘们身材没得说。没想到除了两条美腿能夹死男人。胸口也能。还让不让男人活了。关键是这种女人穿制服。简直就是大小老少一律通杀。星期一扮空姐。星期二玩护士。星期三演ol。星期四扮女警。星期五就来女佣。星期六装教师。星期天还可以来点猛地。透明时装模特。这日子。欲仙欲死啊**迭起。就是不知道她地男人身体行不行。不行我扛上也好啊。大叔我长得不行。但**杀气不是一般地足。要不然怎么能做南门街道一等一地妇女之友。”裴戎戎不清楚那位陷入遐想地变态大叔在想什么。也没往那方面思考。看过了车。大致记下了帕萨特改装地路子。就准备闪人。陈二狗也裴戎戎心目中也就算可以说上几句话地份量。开车凶悍不要命。或者花样炫目地。她所在地俱乐部一抓一大把。她这一走。能记住地也许就是他抽烟地姿势。和与人说话时自然而然不让她觉得滑稽或者突兀地伛偻。“能给张名片或者留个号码吗,有机会我们再跑一趟沪宁高速,我也知道这次我赢得胜之不武。”陈二狗微笑道,一如既往地真诚灿烂,如果这个世界上唯一肯听这个男人话的孩子张三千看到,也许又会忍不住心酸了。裴戎戎嘴角勾起个弧度,似笑非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就行了。”陈二狗报出号码,心中难免失望,不给他说第二遍的机会和时间,裴戎戎已经转身离去,陈二狗不觉得一个大美女一遍就能记下一个陌生而且相当不重要的号码,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拒绝吗?陈二狗撇了撇嘴。眼光狠狠扫视了几下裴戎戎丰腴的臀部,盖上车盖,略微不甘心地回到车内,抽了根烟。被对手鄙弃和被一个女人尤其是美女轻视,两者相对而言,后者似乎来得更伤人和无可奈何一些。“想女人了?”大叔笑问道。陈二狗看着那张络腮胡子脸也觉得的确是猥琐了点,怪不得他的窝里乱七八糟只能堆满少儿不宜的劣质碟片,那台早该丢进废品收购站地老电脑也尽是动作片,当然这个动作仅限于床上。“想。”陈二狗回答很老实,怎么能不想,都憋了这么久了,一躺下来就忍不住想小夭地白嫩身子,所幸一合眼就累得差不多倒头就睡,要不然他非活活憋死。或者忍不住跟张胜利一样跑出去找女人。“要不然我帮你介绍几个?”大叔不怀好意道。“你啥时候做起拉皮条地勾当了?”陈二狗笑骂道,跟大叔处久了,言谈无忌。“日子难熬。赚点外快嘛,这不都说马无夜草不肥。”大叔哈哈大笑,笑了十几秒,觉得这么猖狂大笑其实挺傻,就收敛了点,稍微正经一些,道:“我这边地确有一两个顺眼的女孩子,跟你挺般配,模样绝对不亏待你。再说了。电灯一摸黑,母猪也赛似样贵妇,男女做事也就那么回事,一闭眼,什么都过去了。”“别,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想想我在上海的那个小女人就够了。”陈二狗毛骨悚然道,因为他一不小心想起了阿梅饭馆的王语嫣。大叔呵呵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揉了揉脸,眯起眼睛,没来由冒出一点深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陈二狗地错觉,这个时候侧脸看贼有沧桑感的大叔望着裴戎戎那辆保时捷消失的方向,轻声道:“有些时候想想看,我们穷人日子过得确实不舒心,不是觉得那些个有钱畜生牲口们站得太高,也不是怪漂亮水灵娘们太傲。就是无奈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爬不到那个位置,上不了她们的床。”陈二狗跟王虎剩一样。也都有两包烟,一包是专门伺候大叔的南京九五至尊,还有一包就是五块钱的绿南京,自己就抽后者,但为了不刺眼,不让大叔觉得荒唐,他会把绿南京的烟一根一根拿出来放进九五至尊的烟盒内,只要不细心看,是察觉不到其中的心机,抽了根绿南京,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没想你那么多,但不甘心肯定是有地,就像这个女人,我其实就想多说几句话,攀上点关系,巴望着以后能发挥一点能量,没想要征服啊上床啊之类的东西,那些对我来说遥远了点,不现实,姜叔,你别说我没野心没追求,我这种人习惯了苦日子,真不觉得进了城被白眼了受冻了挨热了是遭罪。”大叔姓姜,方婕最初给陈二狗的名片上写着姜子房,因为一脸络腮胡子着实成熟到老态,吃不准大叔地年纪,陈二狗平时就喊他姜叔。这位大叔兴许是抽多了陈二狗口袋里一包接着一包的黄色至尊南京,终于良心发现,掏出一包烟,抛给陈二狗一根,道:“浮生,面包会有的,黄油会有的,最紧要的是,对你来说,女人也会有的。”陈二狗不动声色,那张年轻到让方婕周惊蛰这类女人一开始觉得不堪重任的脸庞,有只有同样是男人又有阅历的姜子房才察觉得到的凝重,这不是富家子弟为了钓女人装出来地深沉,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苦日子中煎熬过后沉淀下来的东西。姜子房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瞥了眼早被他看穿换了烟盒的绿南京的陈二狗,过了而立之年原本以为该消磨的都消失殆尽、身为旁观者的他,心中竟然有了一种破天荒的热血***,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和几个死党飞扬跋扈气焰滔天的岁月。姜子房想说的是,这个社会好心人未必有好报,但有心人,肯夹着尾巴像一条狗做事地有心人,八成是能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