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周丰等人的反应,其实是在郭淡的意料之中,因为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对抗,双方付出的代价不一样,商人若是赢了,也就是在那里赚点钱,万一输了,就极有可能会被清算,甚至倾家荡产。
如今卫辉府究竟有多大的利润,他们也不清楚,他们也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
而且那些读书人,官员,也没有就此罢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他们的信仰,事实是怎么样,他们已经不会去在意。
他们就是不能容忍商人取得这么大的成功,他们还在继续制造着舆论,说卫辉府的大地主与朱翊鏐、郭淡串通一气,蛊惑百姓,利用百姓,这是一个阴谋。
他们的舆论是深得人心,百姓其实并不在乎郭淡是不是个商人,他们又不懂这些,他们在乎的是潞王,这朱翊鏐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
他确实也干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真不是那些读书人诬蔑他,人家说得都是事实,如湖广、四川,以及河间、大名二府的百姓,都非常憎恨他,那么既然你郭淡跟朱翊鏐是一伙,那就肯定不是好人。
郭淡也知道对方一定会攻击这一点,但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个世上唯一欣赏他的,就是万历,他就是厚着脸皮去跟读书人混,人家也不会搭理他。
当然,他接下这任务,主要是还是因为这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管,这事跟他关系其实也不大。
既然他接下这任务,那么不管怎么样,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潞王府。
“啧啧,这王府可真是奢华,就这石料,咱们商人要弄的,那都不知花多少钱,还有这木材,啧啧,可真是稀罕啊!”
陈平跟着郭淡在潞王府里面一边走着,一边啧啧称奇,他是一个内行,一眼望去,就知道得花多少民脂民膏,突然又向郭淡问道:“贤侄,你真的打算将这王府改为作坊吗?”
郭淡笑道:“你觉得不妥么?”
陈平直摇头道:“我觉得这可真是暴殄天物。”
郭淡道:“何谓天物?会下蛋的鸡就是天物,这王府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拿来住才是暴殄天物。”
陈平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二人聊着聊着,又来到潞王府的大门前,只见门口站着不少人,包括梁馗他们都在,他们的神情显得有些茫然。
因为今日郭淡打算开放潞王府,然而他们无法相信,郭淡将这王府改成作坊。
“你们两个怎么不进去逛逛?”
郭淡向站在门前的徐继荣、朱翊鏐问道。
朱翊鏐哼道:“我为何不进去,你难道不知道么?”
上回被郭淡吓住之后,他如今看到这潞王府就怕,最多也只是大门前徘徊一下,从未进去过,万一出不来了,如何是好。
徐继荣郁闷道:“我倒想进去玩玩,但是哥哥拉着我在这里陪他。”
郭淡莞尔,又来到台阶前,向面前的百姓朗声道:“各位,你们现在所看到的潞王府,已经承包于我,而我将会拆分成作坊租给商人,你们中大部分人,将来都会在这里工作。”
此话一出,众人是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
一个士大夫哼道:“那潞王挖空心思,劳民伤财,修建这潞王府,怎又会将潞王府承包于你?”
“小心点说话。”
朱翊鏐低声叮嘱道。
郭淡小声道:“要不要我让小杰去买两个溜溜给你吃,我前面发现卫辉府也有得卖。”
“......!”
朱翊鏐不做声了。
郭淡又看向百姓,道:“潞王之所以将潞王府承包于我,就是希望能够借此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好似没有一个人相信。
郭淡继续道:“在整件事中,潞王是责无旁贷,他没有约束好手下,以至于那些人借以修建潞王府的名义,四处敲诈勒索,给卫辉府的百姓带来极大的痛苦。”
立刻便有一个书生道:“可是我们听说是潞王纵容手下胡作非为。”
郭淡点点头,道:“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错,但是你们想想,潞王才多大年纪,他哪里懂得哪里的石料好,哪里的木材好,他又岂会知道运送石料和木材需要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下面那些官员告诉他,蜀地的木材好,那他就要求从蜀地运送木材过来,说湖广的石料好,他就要求湖广的石料,他只是张张嘴,他不会去想这会给百姓带来多么沉重的负担。
然而如今,事情爆出来之后,潞王是非常的痛苦,他甚至都不愿意来潞王府就藩,他希望能够做一些什么来弥补百姓,因此他将潞王府拿出来,希望给卫辉府的百姓带来生计。
同时他保证,再也不会花百姓一分钱来修建这潞王府。”
那书生又道:“就算如此,也不能为潞王恕罪,这人命关天,岂能轻易饶过潞王,我们可是听说圣上打算包庇潞王,不追究其责任。”
“不是圣上打算包庇。”郭淡道:“是我建议圣上给潞王一次机会。”
朱翊鏐不禁诧异的看着郭淡,内心满满的感动,这一句话,等于郭淡将责任全部扛在自己身上。
“是你?”
梁馗等人均是睁大眼睛看着郭淡。
你这是要引火烧身啊!
“是我。”
郭淡点点头,道:“各位都知道,我只是一个商人,陛下当然不会找我谈潞王的事,陛下找我,是商谈如何拯救卫辉府,以及卫辉府的百姓。故此我关心也只是如何令卫辉府的百姓安居乐业,令卫辉府重铸昔日辉煌。
基于这一点,我更希望与一个痛改前非,认为自己愧对百姓的王爷合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若没有潞王在后面大力支持我,我现在是不可能站在这里,毕竟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