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历山大帝国废墟上诞生的几个希腊化继业者国家,不论是塞琉古王朝的叙利亚,还是托勒密王朝的埃及,又或者是帕加马和巴克特里亚,都有着同一个毛病。王国内部的民族等级划分太厉害,本地人被当成下等贱民来使唤,上等人是希腊马其顿移民,而军队一般也只能从上等人当中拉壮丁。
——掌握最强武力的人,自然也掌握着最高权力。早在远古时代,全世界的人类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在罗马帝国统一地中海之前的时代,西方世界的各个文明国度,例如迦太基、希腊、马其顿等等。对于民族的定义非常严格,比如希腊移民的后代,如果不是出生在希腊化的城邦裏面,就不会被视为完全的希腊人。而希腊人和埃及本地人的混血后代,通常也不被承认为希腊人。更要命的是。古希腊人的生育率比较低——相对蛮族来说——在安定下来之后,大多数希腊人对于战争的热情也会大减。
因此,在渡过了最初那一段强盛辉煌的岁月之后,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就遭遇到了兵源不足的问题——迁移到埃及的希腊和马其顿移民虽然多达数十万。但对于一个掌控东地中海周边沿岸上百万平方公里广袤疆域的区域霸主来说,这点人口基数还是远远不足的。只能靠外族雇佣兵来填补兵员上的空缺。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繁荣,依然保持着尚武精神,愿意当兵打仗的希腊人也越来越少,到了托勒密四世的时代,即使是加上雇佣兵也不够用了。
为了维持从色雷斯到昔兰尼加的广袤版图,托勒密王朝不得不开始征召埃及土着人从军打仗,结果,这些埃及人一旦拥有了军事力量,就开始谋求政治权利。在合法取得公民权的要求被驳回之后,这些埃及土着军队就摇身一变成了叛军,反覆不断地在上埃及发动武装起义,最后导致了无休止的动乱与内耗,硬生生地让埃及托勒密王朝这个曾经的东地中海霸主,在慢性失血之中一点点地变成了残废。
更要命的是,古典时期的希腊人天性就是喜欢玩城邦自治,极度厌恶君主制度,他们在埃及一方面享受国家统治阶级的待遇,一方面则是孜孜不倦地想要闹自治独立和搞民主运动——作为统治阶层的上等人尚且如此,那些被压迫的埃及土着们造反起事就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从古埃及时代一脉相承的宫廷斗争……总而言之,到了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时代,埃及的军事动员能力已经跌落到了一个极为悲剧的水平,大致上跟末期的西罗马帝国差不多,无论是希腊和马其顿移民,还是埃及土着人,全都极端的不可靠,打仗的主力只能依靠外国雇佣兵,甚至是罗马共和国的派遣军,跟日后的韩国很相似。
作为几百万人口的富庶大国,末期的托勒密王朝只能维持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军队。甚至就连这仅有的两万军队,也在前一阶段的内战中被埃及艳后消灭了大半。更要命的是,如今的托勒密王朝完全没有预备役补充机制——正如同后世的英国人不敢在香港建立兵役制度一样——原本的希腊公民兵制度也早已崩溃。所以,如今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只能从头来过,在亚历山大港的难民之中征召一支全新的部队。
然而,这些既无纪律又缺乏训练的壮丁,此时刚刚开始接受训练还不到一个月。即便强行拉上战场,也不过是一大堆只能作为负担的杂兵而已,战斗力弱得令人发指,给自己人添乱的可能性倒是相当不小。
结果,在如今准备迎战小庞培的罗马共和派军队之时,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即使搜尽了辖下的军事资源,也只凑出了三千名刚刚从亚历山大港招募的新兵,一千名地方贵族派来支援的勤王部队,还有她从叙利亚带来的两千雇傭军,人数仅有罗马人的三分之一,而战斗力更是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很显然,指望这帮乌合之众在战场上创造出什么奇迹,是绝对不靠谱的。幸好,王秋他们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有针对性在现代世界搜集了大批军械,用以在短时间内提高这帮杂牌军的战斗力……